罗伯特瞥了一眼张贴着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的百事可乐、冰激凌、三明治和彩票广告的玻璃窗,她突然发现玻璃上映现出离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有个影子。她吓得跳了起来,心跳得咚咚响,一阵晕眩,人行道上什么人也没有。
以前,幽灵从来没有离开过屋子,不会是幽灵。
南希扬斯正站在登记处窗口的后边忙着找零钱给游客,她将散落到额前的刘海往后掠了掠,透过玻璃她向罗伯特招手。罗伯特也朝她挥手问好。趁游客还没出来,她继续往前散步。
就在这时,从玻璃的反光中,她看见那个影子在身后跳了过来,这时她感觉后背被推了一下。一个游客走了出来,门铃发出叮当的声响,他停了下来打量着。
罗伯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她把手摁住胸口继续朝前走。刚走过小型的高尔夫球场,还没到达第二座房子,她的后背又被推了一下。接着,一只无形的手正拉她戴着的帽子,想把它从她的头上扯下来。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人。她想也许是被风吹的,但抬头看看市政府大楼外面立着的旗杆上的旗子纹丝不动。那只无形的手开始在她下巴下面的喉管上乱摸。罗伯特将系在下巴上的绳子拽得紧紧的,不让它松开。帽子歪到一边,她迅速朝仅有两座房子之隔的家里跑去。
快到家了。突然,她手臂被抓住了。罗伯特用手使劲拍打,极力想挣脱掉。左边袖口的扣子扯掉了,袖子被拉到了肘部。
罗伯特跑进屋内,直奔卧室,以最快的速度锁上门。慌忙间,也不知道前门是否完全关上了。坐在床边,她仍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两只手一遍一遍地在裤子上来来回回地蹭,直到停止颤抖为止。
她想,一定不是幽灵。
星期天上午,罗伯特开车到山顶接贝蒂弗雷尼。他们必须赶在10点钟礼拜开始前半个小时到达卫理公会教堂,才有可能找到好的停车位。
沃尔特是个天主教徒,在他们婚后的41年里,罗伯特一直同丈夫一起到米迦勒教堂参加聚会。虽然她从未要求成为天主教徒,也一直没有改变原有的信仰,但似乎绝大多数牧师都把她当成他们教徒中的一员。20世纪七八十年代,提摩大神父还允许她参加圣餐仪式。沃尔特死后,罗伯特改到街尾的联合卫理公会教堂做礼拜。现在的联合卫理公会教堂与她自小聚会的卫理公会教堂没啥两样。罗伯特希望在她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她的信仰可以得以安宁。
做完礼拜,罗伯特和贝蒂一起帮忙收拾丢弃在长凳上的简报,贝蒂问,“今天上午,你有没有注意在这里聚会的那一对夫妇?”
罗伯特说:“什么?”
“坐在后排的那一对夫妇,你知道大家称他们什么吗?野蛮的爱!”
罗伯特看到他们了,却视而不见。真是不走运,怎么到哪儿都能见到这对活宝。“哦,那两个呀。星期五我在博物馆做义工时,他们顺道到过那里参观。男的是个工程师。”
贝蒂弯下身,低身说道:“女人总喜欢那些男人,因为他们有大大的——”她意味深长地点着头。
“贝蒂!” 罗伯特小声打断她。她抬头看源于见牧师还在教堂的前厅同后来的人握手。
贝蒂一把抓过罗伯特手中的一叠简报,从椅子中间穿了过去,到走廊另一头清理最后的几排长凳。
“这就是为什么美丽的金发女孩要嫁给杀害她的那个名叫什么来着,哦,辛普森的原因了。”
罗伯特跟着贝蒂:“他们同别的夫妻没什么两样,她老婆快要分娩了。”
“我不认为他们两个人应该在一起,对小孩来说更是种负担。”贝蒂摇摇头,“但有些女的就是喜欢野蛮的爱,我所能说的就这些。”
罗伯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简报都给揉皱了。她对这对夫妇的到来打破了她长期以来谨言慎行的生活状态感到懊恼。同时,贝蒂议论他们也令她生气。罗伯特双唇紧闭,嘘了一声,说:“那只是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