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沃尔特23岁,想在克利夫兰的工厂找份工作。此时的罗伯特正在蒙德森和纽曼的雪茄厂做糊盒子标签的工作。沃尔特原打算到布鲁帕克的福特工厂工作,但最后却做了泥瓦匠。两人是在欧几里德的一家舞蹈俱乐部认识的。他们对跳舞都没什么兴趣,沃尔特是因为性格害羞拘谨,罗伯特不喜欢的原因则是觉得跳舞会让人丧失理智。当沃尔特告诉她,他决定回到小岛去采石场工作时,她提出要同他结婚。她告诉沃尔特,她身体有毛病,他们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孩子,最初,沃尔特要她找医生看看,但罗伯特说她早就找医生治疗过了,现在对这件事已不抱希望了。那个周末,他们便结了婚。
刚开始,沃尔特的家人不赞成这门婚事,因为之前他们连面都没见过,所有这一切发生得都过于匆忙了。10年抑或20年后,沃尔特的家人才完全接纳了她。罗伯特一直坚持每天去看望沃尔特的母亲,直到有天早晨感冒躺倒在床上起不来冲早餐咖啡为止。罗伯特家人这边则不存在这些问题。她之所以搬到克利夫兰为的就是要远离她的家人。同沃尔特结婚后,与家人的距离更远了,可以再也不用见到他们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一切都配合得相当默契,或者至少可以说是相安无事。
沃尔特是个喜怒无常、十分忧郁的人。平常不太与人说话。只有在喝酒时,而且是喝到三分之二,还没喝醉之前,才会比平时健谈一些。一旦酒喝得超过三分之二的量,他又会变得沉闷起来。但沃尔特是个十分肯干而且诚实的人,也不酗酒。喝啤酒的话,他大约喝到第二瓶到第八九瓶时感觉最好。最重要的是,他使罗伯特忘却了世上所有的烦恼,变得快乐。
桌子的抽屉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开,罗伯特以前曾仔细整理过她的文件和纪念品,由于没有小孩或其他家属,大多数东西都已没有保存的必要了,于是她分批将不需要的文件和纪念品处理掉了。幽灵似乎正在她桌子周围寻找某件东西。
罗伯特跳了起来,奋不顾身地冲出门去。
“你现在马上给我把抽屉锁上!”
随着她的这一声喊叫,空气一下凝住了,四周鸦雀无声。
等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坐下,把椅子往梳妆镜前拖了拖,这时,罗伯特朝门口瞥了一眼,注意到原先撒在门口的扑面粉散开了。
她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一股风夹带着她父亲靴子上的上光剂的气味漫过房间。罗伯特的衣领被幽灵拎起来,小心费劲地把她拖到了门边。
她疯狂地扭动着,最后挣脱了出来,摔倒在地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 罗伯特叫着说,又好像是大喊大叫,“下地狱去吧,该死的,直接下地狱去!”
幽灵放开了她。
就在这时,前面客厅的门开了。
“你好!”
罗伯特的心跳得更快了。“晚上好,贝蒂。”她说,随手抓起一块抹布将地板上的扑面粉擦掉,“不要拘束,我正做卫生呢。”
她边打招呼边拿起梳子迅速梳了梳乱糟糟缠成一团的头发,整了整衣服,又补了些腮红。
一切就绪后,她迎了出来,见贝蒂正站在厨房她的那张桌子旁。贝蒂是个有着一头略显暗灰色头发的老妇人,比罗伯特大几岁,快80岁了,体重也重几磅。一年到头,她滚圆的肩膀上总是披着一件海军蓝的针织衫。即使夏天也一成不变。
“这是什么?”贝蒂问。桌面上罗伯特那个存放重要文件的金属盒子的盖子被打开了。藏在糖罐里的盒子的钥匙被搁到了一旁。
“没什么。”罗伯特说着,急忙合上盖子。
“不,我指的是放在你桌上的这张照片。”贝蒂说。她手里举着一张大约65年前拍的黑白相片。罗伯特愣住了,伸手把贝蒂的手拉过来。这是一张一个黑人家庭——父亲、母亲和他们的四个十到十几岁的孩子在农庄住宅前的合影,照片上所有的人都光着脚丫。
“噢,这个,”罗伯特说,“是博物馆的收藏品。有人发现了它。我们正试图查证它对小岛而言具有什么样的历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