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所有这些都不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吗?”主任终于摊牌,“那么到底是谁编的呢?是你的某个熟人吗?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疯疯颠颠的诗人?但是,语言学家才是天才。真有意思,他干吗要用编码?怕有人偷走他的天才诗吗?”
“请译吧……”
“唔,好吧,好吧,”他终于同意了,“我这就去译。”
他起身离开,到实验室去了。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张纸。
“给你,拿着。”
我接过纸,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看着那条弯弯扭扭的小蛇。那里只有唯一的一个词。是唯一的一个词,但它的的确确刺痛了我的心——
“卑鄙”
镊子没用吗?气味向你说明了一切吗?
大家都说我完全变了。至少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那些瓶瓶罐罐于我何干?或者说,那些使我的大部分同事激动不已的硅有机纤维于我何干?也许我是唯一会相信,就智慧而言,它们并不亚于我们人类。它们与我们的区别仅仅在于,它们不强求交流。
我过去的一位老同事带了一瓶白兰地来我家里做客。他讲述说,似乎那些菌种在一定的发展阶段就开始放射出某种波,自我们的语言学专家把这种“波发送”译为:“你们归根到底该停止啦!”对此大家只是置之一笑。
我们都认识什么叫智慧,但是我们为什么就如此相信这种认识?为什么我们要如此顽固地寻求接触,而不考虑一下对方是否愿意呢?原则上讲,如果对方不需要接触,那么我们的寻求又是否符合起码的礼貌原则呢?倘若我们到森林里去拾蘑菇,我们自然很高兴,但是如果森林突然跟我们说起话来,硬要跟我们交朋友,我们会怎么样呢?
语言学部主任认为,我被魔星弄得有点精神失常。出于对我这名伪天才的尊重,他应我的要求把你笔迹的原形打印了一份给我。
我多次把那些笔迹拿给其他的猫看。问题不在于,和它们沟通于我有多重要,而是在于,它们也许能帮助我找到你。可是它们当中没有任何一只表现出任何一丁点儿的兴趣。难道说这种文宇是你自己发明的。或许,它们都比你更狡猾、更隐蔽吧?没准,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某种外星来客猫?
不,最近以来我一点不信,最终于认识了你的猫母亲,她就住在我一位熟人的别墅里。难道说,你也“被魔星弄得有点精神失常”了?要那样,你简直就是我的孪生兄弟了。但不是这么回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请你回来吧。不会再有任何沟通了。
回来吧,留在我这里,作为一只普通的猫。
我再也不那么做了,这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