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民 译
啊,我亲爱的、可怜的猫!现在,当你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禁不住感到十分惊讶: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会对你表现得那么铁石心肠、无动于衷!难道我不知道你爱吃的就是“基提凯特”牌家免罐头吗?难道说,经常给你买这样的食品就会使我的经济开支出现严重的赤字吗?这是什么问题?是自私自利吗?如果稍微影响我自己的舒适,我就不愿,或者说不能够理解别人,是这样吗?真的。买点“基提凯特”算不了什么……
陨星,这些从没有生命的宇宙飞到我们地球来的、没有生命的石头,有谁需要呢?不过是些光秃秃的、烧焦的圆石而已。但是我的一生正是献给了这些起初灼热、后来冷却的天外来客。也许,正是它们把我打造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我记得,当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你总是喵鸣——喵呜——地叫着来迎接我,用腮帮子在我的鞋子上磨蹭……我有没有总是对你说上几句温馨的话语?有没有总是把你抱起来,把我到家后的头几分钟献给你?不,根本没有。当然有时我也会这样做,但更多的时候我都没有给予你必要的关心。而是自个儿步入房间或是澡堂,忙自己的事去了,要不然就是继续对带回来的石头进行当务之急的研究。我们仔细查看那些石头的时候,我们究竟在找什么?一个成熟的科学家不会打诳语,也不轻易吐事实。他常回答人们说:“研究的目的就是研究本身。”研究的使命就是扩充人类的知识积累,从这个角度来说,任何结果都具有同样的价值……这话很圆滑,但它却是经过多年无效劳动才得出来的。最好是问一问科学家,他幼年时代幻想过什么,他头脑里刚刚产生要研究这些石头的念头时,他究竟想从石头里找到什么。要那样,也许他会说实话的。当然他想要找到智慧的痕迹,至少要找到生命的痕迹,因为在这个地球上,我们大家都已经习惯于孤单了,只有在幼年时代我们才会幻想改变这一现实。
这不,下班后我带回了一块现在就需要研究的宇宙飞石。我已经好久没有埋头于这种石头之上了。这飞石历经数百万光年的远征,忍受了数百万世纪的孤独,才到达地球。我只是坐在桌前面对已经开启的显微镜,你就跑到我的膝盖上来喵鸣——喵鸣——地对我说着什么,好像是说,你已经使我免受这么长时间的孤独之苦了。只是我当时不懂你说的意思。
“是这样的,”我问,“我们这儿有什么东西吗,灰猫?那东西有什么特点能使我们高兴吗?怎么总是什么特点也没有?就像你一样,只有斑纹而已吗?它同样又是灰色的……我怎么也搞不懂,你在我这儿怎么会是灰色的。我向来都渴望有一只火红色的猫啊……”或者,这一类东西身上就有什么特点。而你却老是在打呼噜,好像抱怨你听不懂我的话似的。其实,你没什么可抱怨的……有时你会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碰碰桌子上的什么东西,碰碰我手里的水笔,或是电脑的键盘,那时我就大声地向你呵斥:“滚开!……”
但是,有一次……
是的,就是有那么一次。
我还没有说过我醉醺醺地回到家里的情况。通常我只是微醉而已,但有时也会大醉。为什么不会呢?为什么一个单身汉回到家里除了一只猫之外,没有任何人等待,在下班之余,就不可以和同事们一块喝上两杯呢?特别如果他还有更加重要的理由,那为什么可以呢?理由就是,我们试验室一连几个月研究的不是落到地球上来的陨石,而是在地球附近的“斯提拉-212宇宙空间站捕获的碎片。这可是得到国际组织同意付清了费用的国家定购的物品。实际上我们当中大部分人为了争取进行这样的研究都已经做好了补付费用的准备。
要知道这完全是一些别的东西:当一块陨石进入大气层,烧到灼热的时候,或者当它被吸进真空的时候,它就可能脱离它的母星。最终.我们在块石头上发现了一层像孢子或者霉菌一类的东西。我们幼年寻找地球外生命的幻想就在这一天变成了现实。这一层孢子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在当今的技术条件下,我们可以认真考虑到,我们的生物学家是有能力让它复活,克隆外星生命。
就是这一天,我回到家里。鞋都没脱,就跺着脚进了厨房,马上去翻冰箱。因为,酒一醒我就感到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