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隆斯侧身顺着围墙悄悄地移动,绕过一个墙角。这里本来可以看得见院子的入口的,可惜,一扇结实的石门挡住了他的视线。
维隆斯盘算了一下,然后快步闪身躲到一个石柱后面。探察组曾经侦察过这个寺院,认为这个寺庙建筑群里既无人迹,也无人工制品。可是现在他却遇到了金属的笛声和神秘的幻影。怎么回事呢?维隆斯百思不得其解。他蹲了下来,院子上空的光环仍然轻盈隐约,笛声仍然不成曲调。
一个小时过去了。维隆斯站了起来,使劲地跺着麻木了的双脚。他可不想就这么蜷缩蹲伏着度过他在这个行星上的第一个夜晚。他穿过月光如水的广场,大步跑下峡谷,返回营地去。
笛声在夜空中索绕。维隆斯凝视着黑漆漆的营房,陷入了沉思。显然,在这个行星上存在过两个种族——一个是那些土人,由于现实的种种原因,这个种族正濒于绝灭;还有一个就是那些创建了这个寺庙建筑群的种族。根据探察组的报告,这个行星的表面上散布着约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大弹坑,可能是过去发达的文明社会的核爆炸造成的。因此,有理由推断,正是曾经创造了那样高度文明的那个星球种族创建了这个寺庙建筑群,只不过他们在进行末日圣战时忘记了把它摧毁而已。这种推测是完全合乎逻辑的。但是,是否同样可以推论说,这些士人正是同一个种族的残存的后裔,由于长期在山林里近亲乱交而逐渐蜕化以至濒于绝灭了呢?
第二天早上,维隆斯刚走出帐篷,赫勒就迎上来预备吵架了。维隆斯把他昨天下午在溪边和晚上在丘顶看见的情形简单地说了一下。“探察员们也进行了一些夜间探察,但疏忽了某些极有本星球特色的夜间情况是完全可能的。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轮到我们来跟这一切打交道了。”
“那么,显然我们必须与那些土人建立联系。事情很清楚,他们知道这里有一些藏有人工制品的地方,而探察组却没有发现这些地方。而且要快,因为,正如你所说的,他们已经快绝灭了。”
确实如此。
“好吧,教授,挑几个人,我们试试看跟那些士人来一次会谈吧。”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深深的泥泞中拖着双脚来到了土人聚留的泥沼地区。拖泥带水的劈啪乱响并没有惊醒熟睡中的土人,他们只不过抽搐了几下肌肉。赫勒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这时候,有一个土人翻了个身,张开了惺松睡眼,唇上的肉膜微微颤动着。还没等赫勒讲完他的开场白,惺松睡眼又闭上了。小内文斯蹲了下来,说了几句他从美洲大学体系里学来的宇宙人通语,得到的反应是鼾声大起。
赫勒发怒了:“他们是不是故意要惹我们生气?”
维隆斯却心中暗自沉吟:“跟探察组发现他们时的反应完全一样——也就是说,毫无反应。唔,天黑以后,可能会有点儿反应。”在那些憔悴消瘦的肌体上,维隆斯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只有致命的昏睡。
“啊,显然他们快饿死哩。可为什么会饿死呢?你们看,这不到处有现成的浆果和野果吗?你们看,这不——”
“我就是没看见那些金属笛子!”
赫勒那双桀骛不驯的怪眼四下扫射,土人们除了一身泥污的毛皮外一无所有。“不过,队长,昨晚正是他们的足迹把你引上了那方丘之顶的呀。我们立即派两个助手上那儿去找找吧。”
维隆斯马上一句话顶了回去:“今天,没有我亲自指挥,谁也不许擅自离营瞎闯。”
看来,无论是这几个土人,还是周围的环境,似乎都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如果现在就轻信这表面上的一切——或者轻信教授或助手们的判断,那都未免为时过早。
“这样吧,两个方案:或者我一个人带一个助手留在这儿,或者我用飞行器把你和鲍尔斯基送到丘顶上去作首次考察。你可以挑一个。”
赫勒踌躇了一下,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于是,维隆斯就和两位教授一块儿起飞了。近晌午时分,长空晴朗,寺庙建筑群沐浴在阳光下,圆柱和拱门雍容优雅。按照赫勒的吩咐,维隆斯驾着飞行器绕着寺院兜了一圈。他们飞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广场、柱廊和内院。寺庙座落在这些广场、柱廊和内院之间,一座比一座雄伟、高大。寺院的最高处是一座巍然矗立的圆顶大庙,楼阁玲珑,上齐浮云。虽然经历了好几个世纪,仍然完美无损,金碧辉煌。
“队长,昨天晚上你追踪的笛声是从哪座庙里发出来的?”
维隆斯迅速地把飞行器调了个头。然后降落在一个广场上。矩形的内院空荡荡的。赫勒用很不满意的目光巡视了一番,说;“这里显然没有任何可以搬得动的东西。”
“没有。”维隆斯表示赞同。只有尘土和一扇半掩着的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