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跟踪时可不能聊天啊。”
“哦。”显然,要说的话并不太紧急。
穿越丛林的土人也走得不紧不急。维隆斯和欧尔仙跟着他们越过溪流,然后背着寺庙群而行。两人很快就靠近了他们,可以听得见他们的脚步声了。“我们最好离得远点儿。”维隆斯沙哑着嗓子悄声说道。
“队长,我给你笛子——”
维隆斯咬着牙根说:“我把它砸了。”从欧尔仙灰白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目光,维隆斯知道,自己愤恨的感情也得到了她的共鸣。他看看手表,摸摸肚子。“我们应该先吃了午饭再来。”
“这是因为那些笛子使我们饿坏了。”
“那些笛子——”维隆斯看着她,没有说下去,又是一阵饥饿令他肠胃抽搐。
“所有那些光焰,变幻——都是从我们的肌体中取得能源的,”她神情激烈地说,“那些水晶石直接从我们身上提取能量。”
维隆斯一动不动地细细回味着她的话。累得东歪西倒,饿得真想狼吞虎咽,头晕目眩直发晕——这些都不仅仅是睡得太晚和饮食作息时间不规则的结果。精力衰竭的种种症候他都一应俱全,活像耗干了电的蓄电池。“欧尔仙,为什么你总是能一语破的呢?”
“因为我头脑十分清醒,”她不客气地回答说,“而且,要是吃了亏,我总是知道的。”
本来,他也应该知道的。只要再过几天,再尝尝那令人迷乱的咒语的滋味,他也会知道的。但那些土人又往前走了。“等我们回营再谈吧。详详细细地谈。”
她点点头,冷淡地表示满意,他们又再往前走。进入溪边茂密的草木丛后,土人们加快了步伐。他们两次停下来果腹,摘下长满黄色浆果的树枝狼吞虎咽。维隆斯和欧尔仙躲在潮湿的簇叶下注视着他们。维隆斯羡慕得肚子咕咕直叫。“要是我们也敢尝尝野生植物……”
欧尔仙尖刻地瞥了他一眼。
“要是我们敢的话。”他没有再说什么,静了下来。
当土人又继续往前走时,他把电击枪拿在手里,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脚下的泥土又湿又黑,尽是腐叶。
到了近傍晚时分,林中旅程停止了。前方,士人们沉重的脚步声静了下来。维隆斯和欧尔仙等了一会儿,然后警觉地往前移动。
前面,丛林间的空地上,有一个小小的半球形的圆顶房,一半攀满了藤蔓,门开着。维隆斯听得真切,里面传来的正是他们一路追踪的土人的嘟哝声。除了这第一座圆顶房外,还有其他的,大小和建筑式样都差不多。下半部分的镶板是棕色的,半透明;上半部分的镶板是绿色的。
维隆斯小心翼翼地慢慢绕过第一座圆顶房,围着第二排的第一座兜了一圈。他轻轻地敲敲那半透明的镶板,发现质地是塑料的,可以说一点儿也没有老化变质。他把前额紧贴在这半透明的镶板上朝里面张望,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些静物的大致轮廓。
欧尔仙的神情同他一样,也是茫然不解。忽然,她往别处看了看,碰了碰维隆斯的胳膊,用手指了指。透过茂密的草木,他发现了又一群圆顶房。他回头朝土人走进去的那座圆顶房瞥了一眼,一手把欧尔仙腰间的电击枪从皮带上拔了出来,塞进她手中。“监视着他们。要是他们转回咱们的营地去,上我这儿来。”他用手指了指,示意前方的那群圆拱房。说完,他就一闪身离开了。
第二个圆顶房群比头一个占地要广,建筑式样也较为多样,包括一个单间的长房,几个小圆顶房,还有五六个稍大的。外面的镶板虽然藤缠蔓绕,但实际上也一点儿没有损坏。维隆斯推开一扇上着活页的门,走进了长房。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而且,凌乱不堪。尽管由于半透明的绿色镶板的过滤,室内的光线很暗淡,维隆斯仍然可以看得清这种杯盘狼藉的情况。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撒得到处都是。地板、墙壁上,东一滩,西一抹,斑斑点点,全是干了的油污泥迹。维隆斯用脚步测了测房间的长度,也辨认出了别的东西——桌子,椅子,炊具,水箱——样子跟地球人用的东西大不相同,不过可以辨认得出它们的用途,如果假定这屋子里居住的是类似人这样的生物的话,看来,他发现的这个长房是一个厨房——一个劫后荒芜的厨房。
就像他昨天早上看守的食物库一样的劫后荒芜,是经历了一场疯狂的、集中的饥饿风暴的洗劫后的荒芜。他打开了一扇柜门,发现里面堆放着塑料餐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餐盘摆设得很考究,与周围的杯盘狼藉形成鲜明对比。
他困惑不解地来到厨房的另一头,走进了一间较大的圆顶房。这里面的光线也很暗,但东西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吊床,桌子,椅子,柜子,还有零碎杂物。不过这儿的一切都摆设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