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去。维隆斯卷起相册,塞进兜里,在前面开路。他手握电击枪,两眼警惕地张望着。
“那些光焰人把他们当蓄电池使用。队长,他们过去也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低等人的,现在又这样来对待我们。”欧尔仙恨恨地说,“我们将提前吃光我们的食物,计划要做的工作也肯定无法完成。你可以看到,涣散和解体已经悄悄地开始了。”
“是呀——现在。不过,有些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哦?我们要告诉他们吧?回去以后不告诉他们吗?”
“不,我指的是另外的一些事情。我们对贮放笛子的地下仓库的结构知道得很清楚。比如说,我们知道这个地下建筑经过精心设计,在居住中心发生爆炸时,笛子并无被毁之迹。”
她茫然地瞪着他。
“这就是说——反过来,如果我们把炸药放到地下建筑里去,那么,爆炸的威力也会全部被限制在地下而不至于严重危及我们的营地周围,甚至连方丘和寺庙群也可能会安然无恙。”
欧尔仙恍然大悟。她把淡黄色的鬓发往后一掠,说:“队长,我们带炸药了?”
“当然。”他低头瞧着自己的手。两天前的夜里,这只手捧过他的金发女郎那颗被无意打碎了的水晶石。昨天夜里,这只手又有意识地结束了那位光焰女郎的永生。现在,他发誓,这只手将要干出一番更为轰轰烈烈的大事。
他们回到了营地,只有几点灯光。帐篷上的挂灯有几盏亮着,其余的都熄灭了。食物库帐篷里一片狼藉,如同遭受了洗劫。方丘上,笛声缭绕,好像一支夜的旋律,醉意十足,杂乱无章。
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我们得等到天亮,”维隆斯提醒欧尔仙说,“我们不能冒大殿塌下来砸在赫勒脑袋上的风险。你能不能溜上山去,弄两三个笛盒回来而不让那些梦游神们知道?而且你自己不至于让那魔力给勾去了魂魄?”说着,维隆斯忽然显得心猿意马。
“干嘛老要问我行不行呢?”她椰榆了维隆斯一句,便消失在黑暗中。
是呀,为什么呢?他从仓库里取出炸药,好好地看了看说明书,计算了所需份量,称好了炸药,这时,欧尔仙带着两个空笛盒回来了。他抬头敏锐地扫了她一眼,几乎以为一定会看到她眼中闪耀着迷乱的目光。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决心。“队长,他们手里的笛子怎么办呢?”
“你准备真正地给自己报仇了吧?”
她露出了短小洁白的牙齿:“我准备来一个斩草除根。”
他点点头。两天来,他们共同经历了不止一种考验。“你不认为我们应该给赫勒留下一两支吗?作研究用?”
她脸上毫无犹豫迟疑的神色。“不。我们为什么要比那些光焰人更有同情心呢?”
不过,欧尔仙没有与一个舞姿动人的光焰人温存过。她从来没有尝过在云间交欢的乐趣,即使这只是代人行事而已。她的那位红色光焰人太忙了,任务太重了,又是在晨空中飞掠测览,又是与彩虹共舞。他只向她显示了他那个种族冷酷的兽性那一面。
维隆斯的金色女郎给了他更多的东西。他给两个笛盒装满炸药并安上引信时,两只手微微颤抖。“好了。你觉得你能睡得着吗!”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不!”
他觉得自己也睡不着。但那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睁大眼睛守护着死神。不到一个小时,两人都分别倒在自己的吊床上——她把自己的吊床搬了过来——睡着了。
曙光照亮了帐篷的嵌板。维隆斯醒了。他直挺挺地坐着,注视着将要与他共同进行一场大毁灭的战友。她在安睡中不再那么吓人了。其实,她似乎完全是无足轻重的,只要他改变主意,把炸药放回仓库,把笛盒交回给赫勒。看起来,她似乎没有那个手挥宝剑般绿光的精灵那样叫人不得不顺从。
他就这样看着,想着,直到她睁开了眼睛。“他们回来了。”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把笛盒拿在手里。
他俩溜进了晨光曦微的丛林,营地另一头的食物库帐篷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还好,一路上没有碰到回来得晚的人。他们快步穿过林间阴森的黑影,沿着溪谷上山。
当他们来到山顶上,向淡黄色的石寺走去时,连欧尔仙都有些心软了。“我想最后再看一眼大圆顶,以防万一。”
“怎么,你不相信那地下建筑设计、建造得够结实的吗?”
她歪了歪脑袋,搭讪着笑道:“我一直在做梦,爆炸,爆炸,所以——只是预防万一,我想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