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他陪她去看了。
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的,不是大圆顶,而是在大圆顶下面的石地上伸开四肢,瘫软在地的一个人。维隆斯连忙俯身一看,原来是赫勒。他手里仍然紧紧握着他的笛子,好像生怕失去了它。维隆斯听了听他的前胸:“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而且他们也都过于麻木,饥饿,神志不清,所以也没有叫醒他,带他一起回营地去。”欧尔仙气愤地说,“现在只好让我们来把他拖回去了。我们把炸药塞进去后,得把他弄下山去——”
可是,她愤怒的话语在维隆斯耳里只不过像是一只小蜜蜂的嗡嗡谩骂,尽管很激烈,但维隆斯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忽然膝盖一弯,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哭。真是一个傻瓜爆破小组——一个头发斑白的宇航老兵,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学生。他捧腹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好容易才平静了下来,他嘶哑着嗓子问道:“我们怎么凑够人数呢,我的杀人大王?”
欧尔仙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她冷冷地问道:“凑什么人数?”
“我们准备把炸药扔进那个发放笛子的石台的嘴巴里,对不对?然后爆炸,对不对?”
“对啊。
“好,欧尔仙,这石台要有6个人才肯张开嘴巴。我们这儿有3个,一个得要有人抬,另外两个嘛,身体倒都挺棒,就是脑筋有点儿糊涂,对不对?”
欧尔仙慢慢地坐了下来,张大了嘴巴。“我忘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弄了半天——”她摇了摇头。不过没多一会儿,她就不再垂头丧气了,纤巧的身体又有了生气。她蹦了起来,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教授说,“队长,教授在走出大殿时摔了一跤,踝部骨折,咱们需要找人帮忙把他抬下峡谷,弄回营地。”
维隆斯赞赏地把眉毛一扬,“有道理。咱们需要起码3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第一个是温切尔,另两个由你来决定吧。”
她又去了。维隆斯站着,把赫勒紧握着的笛子从指缝间拔了出来。他把笛子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放进了一个工具袋中,拉上了拉锁。他又把教授拖进了另一座寺庙,欧尔仙说好了把人带到那儿去。
当他俩经过广场上时,晨曦轻轻地照着赫勒的眼睛。他睁开双眼,模糊不清地看着。维隆斯轻轻地探问道:“教授,你想自己走吗?”
“呣——噢——唉!”
他们来到了一间较小的庙堂,赫勒的眼睛多少已经能看得见些东西了,四肢也开始恢复活力,能够动弹了,虽然动作还是不协调的。对于维隆斯字斟句酌的问话,他的回答也不那么语无伦次了。维隆斯蹲在他身旁,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冷静地观察着赫勒虚弱无力的努力。在两三年,最多不过四年的时间里,那些笛子把50多个生气勃勃、踌躇满志的拓荒者变成了5个赤身裸体,濒于饿死的这么一小群野兽。维隆斯玩味着那些玄妙的术语:肌体组织萎缩,脑损伤,晚期营养不良。
如果不加以阻止的话,那些笛子也会给这批地球人考察队造成同样的灾难。光焰人们把那些母亲一样养活了他们的小矮人种族都灭绝了。他们也会把一切踏入他们金碧辉煌的圈套中的其他星球人类灭绝。因为他们认为,只有他们认为,只有他们自己那电光石火般昙花一现的生命才是有意义的。
这时,维隆斯听到滑石广场那一头传来了人声。当人声已经离得不远了时,他启动了引爆定时器,把两个盒子拿在手中。一跃而起。
欧尔仙带着温切尔、华勒和鲍尔斯基走进庙来。“教授一定要来。”她指了指背上的包,又说:“我还把其余散落在食物库帐篷和餐篷附近的笛子也都拿来了。”她报复地咬了咬牙关,接着又说:“谁也没想到要问一问是否需要带上担架或是夹板。”
这一点维隆斯完全可以相信。她带来的是一伙神情恍惚、萎缩憔悴的汉子,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塌着肩膀,两眼失了神。
不过,这又不是在列队检阅,他们的到来已经受到了注意。庙堂中央的石台带着不可抗拒的尊严徐徐升起。
维隆斯可顾不得风度尊严了,他连忙一个箭步抢了上去。石台的机关打开了,吐出了一个长方型的盒子,他把它一把塞了回去,又把另一个也塞了进去。
石台的上端合上了,徐徐没人地面。欧尔仙浅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狂喜。她显然在尽量抑制着不使自己欢呼起来。
“快。”维隆斯匆匆说道,一把搀起赫勒,“我只留了15分钟的时间,包括塞进两盒炸药和走下峡谷。”
他们搀扶着赢弱的教授穿过广场,走进了另一座庙堂,身后站着三个呆若木鸡的同伴,一个个眼睛发直。庙堂中央又升起了石台。
“这次该我了。”欧尔仙坚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