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点海洛因吗?”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脸上刺着黑色鳗鱼花纹的刺青。他咧嘴笑了,露出锉得十分尖利的牙齿。
“你说什么?”埃莉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听得懂这个恐怖男人的话——他好像不是在讲英文。
“海洛因。”他将一个打开的金属盒子推到她面前,里面盛着白色粉末,“你想不想吸一口?”
“不用了,谢谢。”埃莉小心地选择措辞,生怕得罪了他。
“我发觉这东西能让我振奋些。”他发出一阵恶心的噪音后,走开了。
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迷惑地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她转头看见了娜汀:“咦,亲爱的,我想你没这么快就把我给忘记了吧?”
“维格特夫人?”娜汀惊讶地说,“但是你……你……年轻了好多!”
埃莉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脸,皮肤光滑紧绷,原先松弛的下巴已经不见了。她抬起手抚摸自己的头发,满头秀发柔顺无比。
她迫切地希望自己手中能有一面镜子。
“他们一定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了些什么。”她轻轻触摸了一下眼角周围靠近太阳穴的皮肤,“我没戴眼镜了!但我能看得很清楚!”她四下张望,整个房间甚至比那间牢房还简陋。房间里只有两张金属长凳,面对面放着,长凳上坐着不少穿得花花绿绿的男女。其中有个女人约摸有三百多磅重——不是脂肪,全是肌肉。壮女人身边则坐着一个瘦弱不堪的白化病小伙子,稍不留神就忽略他的存在,除非你被他那张聪明的面孔和炯炯有神的目光所吸引,此时就不难看出他才是整个房间中最危险的人物。而其他人,嗯,虽然没长角或是长尾巴,但始终有些奇形怪状。小伙子靠近埃莉说:“从黎明时代来的,对吧?要是你能侥幸活下来,一定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
“他们希望你当自己已经死了。别相信他们!我原本就不应该同意的,我哪儿知道自己能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呢?”他使了个眼色,坐回原处,“当然,这里根本就没有希望。但我才不会当真呢。”
埃莉眨了眨眼。难道这里的人都是疯子?
与此同时,从屋顶降下来一面类似那辆警车上显示屏的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英勇的雇佣兵们,”她说,“我向你们致敬!正如你们所知,我们身处战争的最前线。后来人的王国正无情地慢慢侵入他们的过去,也就是我们的现在,如今只剩下一年的距离了。到目前为止,优化后的勇士们已经在进攻中失去了五千三百一十四年的时间。”她两眼放光,“后来人的进攻必须到此为止!到现在为止!我们目前失利的原因就在于我们生活在落后于后来人的时代,他们在技术水平上占据了很大优势。我们所发明的每一种武器到他们手中都不堪一击。
“因此我们将不再依靠技术,而要依靠已是非人类的后来人所缺乏的一种品质,人类的坚强本性,来战胜他们!我们对远古时代的研究表明,再先进的技术也抵挡不过最原始的勇气和人数上的优势。拿着日射病毒枪的人也能被一群只扛着中子炸弹的原始人制服——只要有足够的富有敢死精神的原始人就行!用能量枪武装起来的部队也会被巨石、木棍和坚韧的决心摧毁。
“你们的飞行器即将在零时停靠到准备区域——那儿有上百万架。戴上呼吸器后,你们就得立即出发。飞行器是一种时光战舰,每一艘战舰都需要两人共同操纵:一名飞行员和一名控制员。飞行员尽量让战舰逼近后来人的时光无畏战舰,控制员负责在接近无畏战舰时发射出带金属腐蚀剂的炸药。”
这真是疲狂,埃莉心想,这样的事我可不干。同时,她又意识到自己完全能胜任飞行员或是控制员的工作。这些复杂的技能一定是在他们将她变年轻并恢复她视力的同时赋予她的。
“你们当中只有千分之一的人能到达足够接近时光无畏战舰的地方,但这已经能让为此而牺牲的大多数人欣慰了。死亡将使你们避免被奴役和毁灭的厄运!烈士们,我向你们致敬!”她攥紧拳头说,“死不足惜!理性至上!”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对着屏幕,举起攥紧的拳头回应她的敬礼,并齐声高喊:“死不足惜!理性至上!”
埃莉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也在挥舞着臂膀,和其他人一起喊叫着这种否定个体存在的口号,更糟糕的是,她竟说得如此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