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她看来,这是一间牢房。房间很小,呈方形,没有门。普普通通的天花板发出暗淡的光,房间四周是长条板凳,正中央有一个坑,从坑中发出的恶臭很好地说明了它的用途。
她坐起身来。
娜汀正坐在对面的板凳上,捂着脸悄然抽泣。
看来,她英勇的冒险旅程已经结束了。她对塔布雷克先生的残暴统治发起了反抗,迎来了大多数反抗者注定的结局。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是她的愚蠢带来的恶果:她遇事不仔细考虑、不经过周密计划、不看清对手、不先收集信息。如今她遇上了能不费吹灰之力在时空中就往来穿梭的强大力量,而自己所有的武器就只有一张手绢和一副眼镜。这股强大的力量能像捏死一只小虫子一样将她置于死地。
他们甚至不屑于拿走她的皮包。
埃莉将手伸进皮包,找到一块玻璃纸包着的硬糖,将糖扔进口中。她麻木地嚼着糖。所有的希望都已破灭。
但即使希望全无,一个人的责任感也不会消失。“你还好吗,娜汀?”她强迫自己问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娜汀抬起泪痕交错的脸庞。“我只不过穿过了一扇门,”她说,“又没干什么坏事或是……或是做错什么事,但却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愤怒在她心中燃烧,“你去死吧,你去死,去死!”
“我?”埃莉惊讶地说。
“就是你!你不应该让他们抓到的。你早该为我们找一个藏身之处,然后想办法回家。可你却没有。你这个笨蛋,没用的老女人!”
埃莉尽力耐住性子才没抽小女孩一巴掌。娜汀还只是个小孩子,她告诉自己,2004年教养出的小孩子可能就是这样。看来,二十一世纪的孩子们很脆弱,可能被家里人给宠坏了。反正所有的工作都能由机器人来完成,他们只需要成天坐着听收音机就行了。她不光没有动手,也没有还口骂她。“别担心,亲爱的,”她安慰道,“我们会逃出去的,一定会。”
娜汀用怀疑、凄凉的目光望着她。“怎么逃?”她问。
埃莉无言以对。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约摸有好几个小时吧,埃莉猜测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埃莉重新开始理智地分析起事情的原委来。这倒不是因为她相信自己能逃出去,而多半出自无聊。
后来人是如何跟踪到她的?
或许那扇门上有什么仪器向后来人发出了警示,提醒他们有人未经许可进入了他们的世界。但“警察们”对她所在方位的确定未免过于准确且迅速了!他们非常清楚地知道她所处的位置,他们的机器准确无误地开到了她所在的建筑前面,奴仆们将她挤入街道,送进了警察的怀抱。
一定是她自身或是身上带的东西迅速将后来人引过来了。
埃莉重新审视着自己的皮包。她将皮包中的物品全部倒在地上,用手仔细翻看着搜寻罪魁祸首。几块硬糖,一张手绢,半包香烟,一枝自来水笔,一个眼镜盒,一瓶阿司匹林,门钥匙……还有打开时空套间的钥匙。那是惟一从塔布雷克先生手里直接得到的东西。她将钥匙拿起来。
钥匙看起来很普通。埃莉搓了搓钥匙,嗅了嗅,将它轻轻放到舌边。
钥匙是酸的。
酸的,就像电池的味道。钥匙上还带有一小股电流。显然,这不是普通的钥匙。
她将眼镜推到头顶,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钥匙。它看起来跟平常的钥匙没什么差别,几乎没有。出乎意料的是,虽然钥匙看起来很新,没有磨损,但却没有生产商的名字,只有些不规则的几何花纹。
难道这不是花纹?
她抬起头,看见娜汀正像一只猫一样,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自己。“娜汀,亲爱的,你的眼神比我好,你能看看这钥匙吗?上面是不是有些小……开关之类的?”
“什么?”娜汀接过钥匙仔细观看着,用指甲戳了戳它。
一道闪光。
当埃莉不再眨眼时,她看见牢房的一面墙消失了。
娜汀走到牢房最外围朝外面观望。冷风将一片片冰冷的雪花吹进牢房。“看!”她喊道。埃莉站到了她身边并肩观看,娜汀伸手将她搂住,抬腿走下了深渊。
埃莉放声尖叫起来。
两个女人开着警车,沿着百老汇大街朝时代广场驶去。虽然挡风玻璃下是一大堆复杂的仪器,真正的控制器却很简单:只有一根连杆,往前推可以加速,左右推就可以控制前进方向。很显然,当警察用不着太聪明。根据埃莉的观察,车门和控制台上都没有锁。这些奴仆根本没有主动性,有没有锁他们都不敢造反。这也是她和娜汀能轻易逃出牢房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这辆车正好就在牢房下面?”埃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能驾驶警车?你抱着我跳下来的时候我差点吓出心脏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