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假如我今天穿上它。明天我也会是穿着它的,”
“你到时便会明白……毕竟,我曾经是你,曾经在星期四那天是你,而我的星期四已经过去了,所以我该知道……”
“废话少说。马上放开它!”我咆哮着说。可是,他一手抢走它,我于是追他,先穿过机房,再跑进船舱。不知怎的,这时候只有我们两个。突然间我明白到为什么在我们拿着工具站在舱门的时候,星期四的我对我说过,星期五的我从他手里抢走了太空服:因为这期间我自己已变成星期四的我.而在这时候星期五的我事实上正在抢走太空服。可是,要从我手上抢走它没那么容易!你等着瞧好了,我心里道。我会好好收拾你的。
我跑到走廊,再转入机房;我上次在这里追逐时曾经注意到有根粗管子在地上(原来是用来添加原子堆的);我拿起它,武装起来,便冲回船舱。另一个我早已在太空服里了,整套都穿上了,只欠头盔还没戴上。
“脱下太空服!”我厉声说道.一面握着管子,作势要打他。
“我死也不脱。”
”我说,脱下!”
然而我犹豫应该不应该打他。他不像另一个星期五的我,即是那个我在洗手间碰见的星期五的我:他既没有给人打黑了眼睛,也没有额角上肿起了一块。这叫我有点儿为难.可是我马上发现事情就是要这样子的了。原先的那个星期五的我现在是星期六的我,对,而且,甚至可能在星期日前的某个时刻里浪荡着。至于这个在太空服里的星期五的我刚在不久前还是星期四的我,而我自己在午夜转变成的正是这个星期四的我。如此这般的,我便沿着时问回路的倾斜的曲线移动,直至被打前的星期五正要变成已被殴的星期五的那个点上。可是,那时候他说过,打他的是星期日的我。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点他的踪影。只有我们,我跟他,站在船舱内。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
“脱下太空服!”我喝道。
“滚开,星期四!”他高声嚷道。
“我不是星期四,我是星期日的我!”我一面喊道,一面上前动手。
他想踢我,可是太空服靴子奇重,他还没来得及举脚,我已一管子打在他头上。我没有用尽气力;这个当然,因为我对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很熟悉,明白到最终我由星期四的我转为星期五的我的时候,我会变成受伤的一方,而我可没有必要打破自己的头颅啊。星期五的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掩着头,我则粗暴地扯下他身上的太空服。
“药棉在哪……苏打水在哪?”我连忙穿上这件我们争夺了一轮的太空服,到头来却发现有只人腿从床底伸了出来。
我走上前去,蹲下看看。床底躺着个男人。他狼吞虎咽地吃着我收藏在行李箱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最后一块牛奶巧克力,却捂着嘴巴,想把咀嚼声掩藏。这个王八蛋吃得太过狼狈了,连包装的锡纸碎片和巧克力一起吃掉。有些锡纸片沾在口唇上,闪闪发光的。
“把巧克力放下!”我大喝一声,连忙拉他的腿。“你是谁?星期四的我?……”我再问一句,但音量压低了,因为我忽然起了疑虑,心里不期然想到,也许我早已是星期五的我,很快就要身受较早时的棒打脚踢了。
“星期日的我,”他满口都是巧克力.含糊地说道。
我颓然气丧。要么他在扯谎,那么这个我就没有什么要担心的;要么他说实话,是这样子的话,那我定要捱揍了,因为毕竟打了星期五一顿的那个就是星期日的我。星期五的我在打架之前告诉我的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后来我假扮星期日的我,用管子来给他这一顿皮肉之苦。可是,在另一方面,我对自己说,即使他在扯谎,他不是星期日的我,他还是有可能是比找晚一些的我;假如他真的是比较晚的我,他就记得我所做过的一切,因此也就早已知道我对星期五的我扯谎,于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欺骗我。要知道,曾经对我来说是一时涌上心头的计策,在他看来,尤其是到了现在,都只不过是记忆中的事,他随手都可以拿来一用。我仍然迟疑不决之际,他把剩下的巧克力都吃掉,然后从床底爬了出来。
“假如你是星期四的我,那么你的太空服呢?”我忽然间灵光一闪,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