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已经变成了星期六,”他漠不关心地回道,同时忙着炒蛋。
“对不起,”我抗议地说道:“你不是早已在星期三吃过了晚饭吗?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吃两顿星期三的晚饭呢?”
“这些粮食是你的,但何尝不是我的,”他一面说道,一面心平气和地用刀剔趁鸡蛋烧焦了的边缘。“我是你,你是我,这个吗,那有分别……”
“狡辩!住手,你用这么多黄油!你疯了吗?有这么多个我那里够吃啊!”
这时平底锅从他手上飞脱,我则撞向舱壁。我们已掉进又一个涡旋里。船再次像发冷般在抖动。但我甚么也不理,一心要走到挂着太空服的走廊,把它穿上。只有这样(我这样推想),到了星期三变成星期四的时候,我作为星期四的我,就会身穿这件太空服。又假如我一分一秒也衣不离身的(我已决定怎样也衣不离身的了),无疑我在星期五也就穿着这件太空服,也因此星期四的我跟星期五的我都会身穿太空服,于是当我们相遇在同一个时间点上的时候,我们也就终于可以修好这个糟透了的方向舵。
引力不断加强,使我头昏脑胀,到我张开眼睛,我便发现自己躺在星期四的我的右边,而不是刚才的那样,在他的左边。这时候,我打算把太空服怎样都不困难,要实行起来却又比刚才困难得多了,因为引力不断加强,我动弹不得。
引力一旦稍减,我便开始举步维艰地向通往走廊的那扇门的方向爬去。这时候我注意到星期四的我也同样朝那扇门腹贴着地爬去。最后,大概过了几分钟,涡旋到了最猛烈的位置,我们在门槛旁相遇,大家都是趴在地上。于是我心里想,为什么要由我来费气力去拉门的把手呢?让星期四的我去拉好了。可是,同时闻我开始记起有点什么在清楚给我显示,现在星期四的我是我,不是他。
“你是那个星期天的?”我想向他问个明白。我头贴着地,跟他四目交投。他tp挣扎一下才张开嘴巴。
“星期——四——的我,”他呻吟着说。这个可奇怪了。难道发生了这种种变化之后,我还是星期三的我吗?我回想到最近的一切,得承认这是不可能的。那么他一定曾经是星期五的我。因为假如他曾经早我一天,那么他现在肯定就比我前一天了。
我等他去打开舱门,但他显然也在等我去打开舱门。引力这时候很明显减退了很多,于是我站起来,跑到走廊去。正当我一手拿起太空服之际,他把我绊倒,从我手中把它持走。我给他害得跌个仰天翻。
“你这个王八蛋!”我高声骂道,“对你自己施诡计,真是下流!”
他不理我,气定神闲地把双腿穿进太空服的裤管内。这样无耻下流,真是叫人发指!突然间有股奇怪的力量把他从太空服里扔出去,原来早已有人在太空服内了。这一阵子我犹豫起来,再也搞不清楚谁是谁了。
“你呀,星期三!”太空服里的那个喊道,“拉着星期四,帮我一把!”
那个星期四的我着实把太空服从他身上扯下来。
“把太空服给我!”星期四的我一面跟他纠缠,一面怒吼。
“滚你的蛋!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明白拿到它的应该是我,不是你?”另外的一个喝道。’
“这算是什么道理?”
“笨蛋,因为我比你接近星期六,而到了星期六我们便有两个穿太空服了!”
“这个荒谬极了,”我开腔说道,“这样大不了是在星期六只有你一个人穿着太空般,像个十足的笨蛋,什么也做不成。由我来穿太空服吧:假如我现在穿上它+你会以星期五的我身份在星期五穿着它,而我也会以星期六的身份在星期六穿着它,于是那个时候就有我们两个,穿着两套太空服……来,星期四,帮我一把!”
“等一等,”我硬要从星期五的背上扯走太空服的时候他抗议说。
“首先,这里没有一个让你叫他作‘星期四’的,因为午夜已过,你自己现在就是星期四的我了;第二,仍旧由我来穿着太空服会比较好一点。太空服对你没有一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