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精神病治疗静养中心他们给你的是好的药品。这是实实在在的情形而不是讥讽的废话。金永汉,所谓的野孩子分部里的一们精神疗法专家就是这样向你保证的,并且抗精神病的药不会上瘾。你每天服二十毫克一种叫作氟哌丁苯的液体,用玩具屋大小的咖啡过滤器一样的纸杯子装着喝下去。
“你并不是有毒瘾的人。”金说(治疗静养中心的每个人都叫他金)。“你服氟哌了本就好比糖尿病患者要服胰岛素一样。你总不能不给糖尿病患者胰岛素吧,那样作是有罪的。”
你不光只服用氟哌丁苯,你还接受交谈疗法,休闲疗法,家庭疗法和手工艺疗法。野孩子分部中的有些居民才只有十二岁却已是吸毒者和性交泛滥的牺牲者。除了上面这些治疗外,他们还接受宠物疗法。星期三带进来的宠物中经常都有猫。
最后,彭菲尔德告诉一个同事:“上次那猛烈的一击看来终究不是件坏事。”
宠物疗法是基于那些充满敌意的,胆小的或者是孤癖的小孩子不善于和其他人交往,却会和动物相处得很好。他们通常都是这样的。那些不满一岁的小猫,互相在一起打打闹闹或者追打着毛线球玩儿,或者竖起象汽车上的广播无线一样的尾巴探开宠特室的门。他们看上去倒好象是些卓有成效的四条腿的精神病治疗专家。
一个把自己叫做鹰玫瑰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是躁郁性精神病患者。他简直都要对这些小猫发狂了。“哦,”她一边抱起一只局促不安的烟灰色的小公猫,一边对着两只在超大型的空纸盒里低声咕咙的小猫点头说道,“他们是多么柔软,多么干净,多么……多么光彩照人哪!”
尽管金永汉尝试了很多次想让你融进大家的生活中,你仍然和每个人都离得远远的。吸引你注意力的是鹰玫瑰而不是那些小猫。鹰玫瑰是一个不可接触的人。这儿的每个病人都是不可接触的人。想到其他任何事情都会造成可怕的暴露,因此,你几乎不去想。
你们结婚前那一年,玛蒂一直在北高地大道租一所房子住。那是一整幢房子,虽然不大,但是玛蒂已经有了足够的空间。她把一间睡房布置成画室。在这间房的地板上铺着一张画布,她就用大面积的蓝色的阴影在上面画放大了的木兰心。她把这幅作品叫做——你觉得太直白了——“蓝色的木兰花心”。她一个季度都在画这幅画,并且经常站到梯子上来品评她的作品以决定下一步怎样处理最好。每个周末作部和玛蒂睡在画室旁边的睡房里。她的床垫就在地板上搁着,没有弹簧也没有床架。有时候你觉得你仿佛正躺在创作中的油画中间,那是一种奇怪但却令人满意的感觉。你也许会也许不会把这种感觉带到你下个星期在GSU的课上。
一个温暖的星期天,你醒来时发现玛蒂的身上印着简率的蓝色花朵。一朵花在脖子上,更多的花在胸前,还有一个靛青色的花束印在她象牛奶一样洁白平滑的腹部。你无力而惊讶地盯着她。这个你要娶的女入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幅由皮肤上顿乱香肿的象花一样的擦伤组成的阿拉伯花纹。
然后你看到邻居家那只灰色的波斯猫,罗蜜欧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呆着,露着肚皮,那么象一个似乎时嘲笑的问后斜靠着满身毛发的小男人。玛蒂四处走动着。而罗安欧在用嘴舔着身上的毛。很明显头天晚上他从画室的窗户进来,在“蓝色的木兰花心”上乱踏一气,然后跑到卧室来骚扰了玛蒂。
“我的未婚妻要属于十九世纪末期的那种唯美主义的墙报的式样划图,”你在那儿冥想着,“我就站在一朵爪子印出的花上给他贞洁的吻。”
你睡在街上,一天到晚穿着同一件发臭的衣服。你有好几个月没服氟哌丁苯了。这座城市可能是利马或者是伊斯坦布尔或者是庞贝,就象亚特兰大一样舒适。地狱,它很可能是月球上一个堆满乱石的火山口吧。你就象个呆子一样从一个地方晃到另一个地方。你和人打架,灵他们手中的汉堡,零钱、MARTA标记还有旧报纸,但实际上他们所有的并不比你更多。他们也许都是些全息图上的虚像或者是幽灵或者是些男性样的骨盆。企图通过看起来象手表和钥匙环一样的摇控器来控制你的行动,好让你一直都又脏又饿”
对你来说,猫比人更有意义(这些人也许都不是人。)猫是生活中的幸存者,能够闻出几个街区以外散发着臭气的东西,那便是食物。
你跟着三只瘦骨鳞峋的猫沿着庞斯德利恩到一家鲇鱼饭馆的边门。清洁工正在倾倒垃圾,沾满油污的纸片和其他香味扑鼻的残渣一古脑的流出来。猫就在这些碎片难成的小山上趾高气扬地来回穿梭,而你则在一只倒扣过来的垃圾梭上站着,发疯般一个劲儿地挑三拣四。
与奥斯丁教练的实验室隔着七个屋子的一个间房里,贝蒂先生正在教授高等初级英语——诗歌。他象演员正在扮演哈姆雷特一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即使当奥格莱什的诗中有些东西是沉默不语的,或者弗林格蒂的诗中有些东西变幻莫测并且封面是亵读神灵的,或者卡洛斯威廉的诗中有些东西是又短又让人迷惑不解的,他也照样十分投入地踱来踱去,绝不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