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高尔又拿了一只蝗虫,在摆在他们中间的一碗蜜中蘸了蘸。“你打算领导全犹太的人民推翻罗马人的统治吗?”他问。
施洗者看来被这个问题弄得相当尴尬。格罗高尔还是第一次问他这么直接的问题。
“如果这是神意的话。”他说。他的身子向蜜碗斜了斜,但没有抬头。
“罗马人知道吗?”
“我不清楚,伊玛诺尔。但那个乱伦的希律王肯定和人说过我正在谴责这些人的不义。”
“可是罗马人居然没有逮捕你。”
“自从我们给提贝留斯皇帝递了申诉书之后,彼拉多就不敢了。”
“申诉书?”
“哦,就是在彼拉多巡抚把陶盾搬进了耶路撒冷宫殿,而且差一点亵渎了圣殿的时候③,由希律王和法利赛人签了名的那一份。然后提贝留斯就狠狠斥责了彼拉多,然后虽然彼拉多还是很讨厌犹太人,但他对我们也不敢再恣意妄为了。”
“告诉我,约翰,提贝留斯在罗马统治了多久了?”他一直没有再问这个问题的机会,现在来了。
“十四年了。”
原来现在是公元28年,比耶稣被钉十字架早了一年。可是他的时间机器已经撞坏了。
而现在,施洗约翰正在计划着发动对罗马侵略者的武装暴动,可是如果福音书上的记载可信的话,他马上就会被希律王斩首。这个时候并没有大规模的叛乱发生,即使是那些认为耶稣和他的门徒进入耶路撒冷和圣殿其实是武装叛乱的学者们,也拿不出证据显示在这个时候约翰发动了一场同样的暴动。
格罗高尔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施洗者。这个人很明显是一个坚韧不拔的革命者,多年以来一直计划推翻罗马人的统治,已经慢慢地募集到了许多支持者,足够让起义成功了。他使格罗高尔马上就想到了二战时期的反法西斯领袖。他有和他们相同的坚毅,和对自己职责的深刻理解。他知道他只有一个机会来打败戍守在这里的罗马军团。如果起义被推迟的话,罗马人就会有足够的时间派遣更多的军队进驻耶路撒冷。
“你觉得什么时候神会打算借助你来毁灭所有的邪恶呢?”格罗高尔巧妙地问。
约翰欣喜地望了他一眼。他笑了。
“逾越节。那时人们会心神不定,对侵略者的怨恨也最厉害。”他说。
“下一个逾越节是什么时候?”
“快了。没几个月了。”
“我该怎么帮你呢?”
“你是一个圣人。”
“我可制造不了什么奇迹。”
约翰把他胡子上的蜜擦掉:“我不相信,伊玛诺尔。你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艾赛尼人不知道你究竟是一个魔鬼,还是神的一个信使。”
“我哪个也不是。”
“为什么你要让我如此困惑呢,伊玛诺尔?我知道你是神的信使。你就是艾赛尼人一直寻找的标志。时间已经到了,天国马上就要在大地上建立起来了。跟我来吧。告诉所有人,你在用神的声音讲话,你要创造奇迹。”
“你的权力已经衰退了,是这样吗?”格罗高尔目光尖锐地望着约翰,“你需要我来重新实现你叛变的计划?”
“你这话怎么说得像个罗马人,一点婉转都不讲?”约翰发怒了。显然,就像和他一起生活的艾赛尼人一样,他是不喜欢这么直接的说话方式的。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格罗高尔想,因为约翰和他的手下一直都害怕内部有人背叛。即使是艾赛尼人的史书,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秘密难懂的。他们往往使用一个很平常的词或成语,结果却是表达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含意。
“对不起,约翰。可是,告诉我是不是这样。”格声高尔嗄声说道。
“难道你不是坐着那辆战车突然出现的圣人吗?”施洗者摆了摆头,耸耸肩,“我的人都看见你了!他们看见那个闪亮的东西在空中变着形状,跌落,让你从里面走了出来。这难道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吗?你身上穿的难道是这世界上有的衣服吗?战车里面的那些法宝难道不代表任何无边的法术吗?先知说有一个圣人会从埃及来,名唤伊玛诺尔,这些都是记载在《弥迦书》里的啊!难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吗?”
“大部分是真的,但是这些都是有别的……”他突然停住了,想不起来哪个词能够表达“合理的解释”这个意思。“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像你一样。我不会任何法术!我只是一个人!”
约翰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你是说,你拒绝帮助我们?”
“我很感谢你,还有那些艾赛尼人。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如果我能报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