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海丁顿爵士常常向组员谈起他的时间机器,每个人他都讲了很多次。他们都迁就他。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喜欢夸张地讲述和他们各自感兴趣的事有关的经历。
一个星期二的下午,在所有其他人都离开以后,海丁顿告诉格罗高尔他的机器已经研制成功了。
“我无法相信。”格罗高尔老老实实地说。
“你是我告诉的第一个人。”
“为什么是我?”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和你的书店。”
“你可没告诉政府。”
海丁顿呵呵地笑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实验没成功前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替他们工作的结局就是被劝退。”
“你还不知道机器是不是能正常运转?”
“我可以肯定它能。不想来见识一下吗?”
“一台时间机器。”格罗高尔微笑了一下。
“来看看吧。”
“为什么是我?”
“我想你该会感兴趣的。我知道你对科学的观点可不那么正统……”
格罗高尔同情地看着他。
“来看看吧。”海丁顿说。
于是第二天他来到了班布里。就是这一天他离开了1956年,来到了公元28年。
犹太会堂里面凉爽而安静,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燎香气味。拉比们领他进了院子。他们像镇民一样,不知道他的本质如何,不过他们确信他并没有被魔鬼占有。
给现在在加利利到处都是的流浪的先知提供庇护所是他们的传统,不过这一个实在异于他人。他的表情像凝固一般,他的身子是僵硬的,有泪水流过他肮脏的脸颊。
“科幻可以告诉我们如何做,却从不问为什么。”他曾对莫尼卡说,“它是不能回答的。”
“谁想知道为什么呢?”她回答道。
“我想。”
“嗯,你是永远无法知道的,不是吗?”
“坐下,孩子。”拉比说,“你想问我们什么?”
“基督在哪里?”他说,“基督在哪里?”
他们听不懂他的语言。“是希腊语吗?”一个人问,但另一个人摇了摇头。
居里奥:“神”的意思。
阿多奈:“神”的意思。
神在哪里?
他蹙起眉头,茫然望向四周。
“我必须休息了。”他用他们的语言说。
“你从哪儿来?”可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从哪儿来?”一个拉比重复道。
“哈-俄拉姆哈巴……”最后他喃喃说道。他们面面相觑。“哈-俄拉姆哈巴。”他们重复道。
哈-俄拉姆哈巴,哈-俄拉姆哈塞:将来的世界,存在的世界。
“你有什么口信要告诉我们吗?”一个拉比问。
他们对先知已是司空见惯,但他们都不像这个人。
“口信?我不知道。”先知嘶哑地说,“我要休息。我饿了。”
“来吧。我们会给你安排吃的和睡觉的地方。”
面对丰盛的食物,他只吃了很少一点就吃不下去了。床上有草垫,让他觉得太过柔软。他甚至有点不习惯。
他睡得糟糕极了,在梦中大喊大叫,还梦游到了屋外。拉比们听到了他的梦话,却全然不懂是什么意思。
卡尔格罗高尔在会堂里呆了几个星期。他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在图书馆里看书,在长长的卷轴上寻找能解决他的疑惑的答案。旧约里的很多话都可以有几种解释,这反而让他更糊涂了。
他没发现任何东西可以告诉他是哪儿出了问题。
像大多数人一样,拉比们都不去接近他。他们把他看成一个圣人。他们以会堂里住着这样的人而骄傲。他们确信他一定是神特别挑选的人中的一个,他们耐心地等待他向他们开口的一天。
但是先知很少说话,只是小声地自言自语,一会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一会儿用那种他常常讲的无法理解的语言,即使是在他和他们讲话时也是这样。
在拿撒勒,镇民们除了住在会堂中的神秘先知外几乎不再谈别的话题,不过拉比总是拒绝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他们总是让镇民管好自己的事情,因为有的东西他们也不知道。就像传教士们一样,他们用这种办法来回避那些他们无法解答的问题,以显得他们懂的东西要比实际上懂得的要多。
后来,一个安息日,他出现在会堂的公共场所,站到了其他来向神膜拜的人的队伍里。
他左边那个正在朗诵卷轴上的经文的人用他眼角的余光瞥了先知一眼。先知正坐着听他朗诵,带着深邃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