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人叫做农神节的节日刚过去不久,先知和他的信徒又一次离开伽百农,开始在乡间旅行。
热天来了,他行的奇迹少了。但是人们渴望他做的预言多了。他一再提醒他们将来可能会犯的错误,以及一切以他的名义犯的罪行。
他在加利利地蹀躞,经由撒马利亚,沿着整洁的罗马大道向耶路撒冷进发。
逾越节就要到了。
在耶路撒冷,罗马官员讨论了即将到来的这个节日。这一天前后总是一年中最混乱的时候。以前,在逾越节期间已经发生过好几次骚乱,这一年嘛,毫无疑问,各种麻烦一点也不见少。
彼拉多找来法利赛人谈话,希冀和他们合作。法利赛人说他们会尽力,不过如果民众干的事情太愚蠢,他们也无能为力。彼拉多愁眉不展地让他们离开了。
他的那些探子向他报告犹太全境的情报。有一些提到了这个新先知,不过却说他没什么危险性。不过彼拉多自己却觉得他现在可能没什么危害,但是如果让他在逾越节进了耶路撒冷,恐怕就不一样了。
离逾越节的盛宴只有两个星期了。先知到达了耶路撒冷附近一个叫伯大尼的城镇。他的一些来自加利利的信徒在伯大尼有朋友,他们的朋友都乐于向先知提供落脚处。他们是从其他一些要到耶路撒冷和圣殿的朝拜者口中听说他的。
他们之所以到伯大尼的原因,是先知对追随他的人数深表不安。
“人太多了。”他对西门说,“太多了,彼得。”格罗高尔的脸现在已是十分憔悴,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他很少说话。有时他会茫然地望向四周,好像不能确定他是谁一样。
有消息传到他在伯大尼的住处,罗马人的密探一直在调查有关他的情况。这并没有让他不安。相反,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很乐于听说这种事情。
一天,他和两个信徒穿过乡间,去远望耶路撒冷城。耶路撒冷的浅黄色城墙在下午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很多塔和高楼都用马赛克装饰成红色、蓝色和黄色,从几里地以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先知又回到了伯法其。
“我们什么时候进耶路撒冷呢?”他的一个信徒问他。
“现在不进。”格罗高尔说。他把肩耸起,双手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像是浑身发冷。
离耶路撒冷城里逾越节的盛宴只有两天时,先知带了他的门徒到橄榄山去。在耶路撒冷郊外,有一个镇子叫伯法其,是建在橄榄山山腰上的。
“给我一头驴,”他吩咐他们,“还有一头驴驹。现在我要完成预言了。”
“这样谁都会知道你是救世主了。”安德烈说。
“是的。”格罗高尔叹息道。他又一次感到害怕,但这一回不再是肉体的觳觫了,而是一个马上就要演出最后的一幕、也是最富戏剧性的一幕的演员的惶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演好。
有冷汗沾在格罗高尔的上唇上。他把它擦干了。
在微弱的天光照射下,他凝视着他四周的人群。他还是不知道他们中一些人的名字。他对他们的名字不感兴趣,却只对人数念念不忘。
一共有十个人。还有两个去找驴了。
他们站在橄榄山长满草的斜坡上,望向耶路撒冷和静立其中的圣殿。天空中有一丝和煦的轻风刮过。
“犹大?”格罗高尔探询地唤道。那十个人中,有一个叫犹大。
“在,先生。”犹大应道。他是一个又高又英俊的人,有卷曲的红发和睿智而神经质的眼睛。格罗高尔确信他是一个癫痫病人。
格罗高尔仔细地打量着加略人犹大。“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他说,“在我们进入耶路撒冷之后。”
“什么事,先生?”
“你要给罗马人带个话。”
“罗马人?”加略人看上去大惑不解,“为什么?”
“对,就是罗马人。绝不能是犹太人,他们会用树桩和斧子的。到时候我会详细吩咐你的。”
这时天空暗下来了,繁星高悬在橄榄山上空。天温渐凉,格罗高尔一阵发抖。
“锡安的民哪,应当大大喜乐!
耶路撒冷的民哪,应当欢呼!
看哪,你的王来到你这里,
他是公义的,并且施行拯救,
谦谦和和地骑着驴,
就是骑着驴的驹子。”(《撒迦利亚书》,第9章,第9节)
这时,所有人都看到,新先知正在完成古代的先知们的预言。大多数人都相信,他是在领导他们反抗罗马人。尽管这样,他很可能只是要去彼拉多的住处,去和这位总督当面对质。
“奥沙那!奥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