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保罗说,“会病在这儿。”他的眼睛离开了雅各布,离开了所有的注视的目光-一然后转向那些耶西瓦人。“巴莎克——”
一听到叫喊,一个人就走出来站在保罗和男孩的旁边。雅各布看这个人只不过二十多岁,留着短发,衣着时髦。他是一个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生的犹太人。
雅各布看着巴莎克的牛仔裤、夹克衫以及平整的体恤衫。“我想战争改变了一切。”雅各布说。
“纽约没有什么改变。”巴莎克又看了一眼雅各布和丽比,说:“我从来没在以色列住过。”
“带我们,”保罗说,“到地图上标着有犹太教堂的地方看一看。”
巴莎克犹豫了一下。他看向那些犹太人;他们谁也没说话,尽管其中几个耸了耸肩,爆发出一阵笑声。他转向雅各布,好像刚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打扰了,”他说:“我是巴莎克罗宾。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
他伸出了手。
“巴莎克。”保罗拖长了名字,听起来像鬼叫一样。“这不是寒暄的地方,也不是寒暄的时候。”
保罗伸出右臂说:“索尔。”
那个犹太男孩赶紧拽住保罗的袖子,跟在后面走。
这就是索尔,雅各布想。保罗手下的人都跟在巴沙克、丽比和那个犹太男孩后面。
到了犹太屯垦区的门前,巴沙克转身看了看雅各布,大声喊道,“然后”。他咧嘴向雅各布笑了笑。保罗使劲地抓着小男孩的胳膊,小男孩疼得直咧嘴。
他们慢慢地向外走去,长长的袍子擦着金属地板发出沙沙声。当他们经过时,那个女孩,雷切尔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送他们离去,雅各布意识到,她并不知道他们长得怎么样。
她的眼随着鼓的旋律有节奏地跳动着。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在随之颤动。
男男女女在她的周围跳着索拉舞,唱着所罗门的歌。她独自地跳着,脚随着鼓点打着拍子。在她的下面,一桶葡萄变成了酒。水果随着她的舞步一个个地裂开。而汁液溅到她的腿上,头发上,嘴唇上,落在红唇上的汁液舔起来感觉很甜。
雷切尔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躺在那儿,心在砰砰地跳着,眼睛和脸颊都泛着甜蜜幸福的光彩。
她向小屋的四周看了看。天花板上有一排吊得很低,红色的细长的灯。灯光在墙上反着光,墙上本来应该溅满了血液,但却嗅不出味道。
雷切尔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她周围的妇女们兴奋着,喊叫着。她小心地走过她们,进了浴室把门关上。灯自动地开了,她很快地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跳舞的女孩的影子。
雷切尔迅速地睁开了眼睛。她打开塞子,让水流过她的身体。在镜子里,她又是雷切尔了。
慢慢地,她低头看自己的脚,然后把脚放在灯光下。
脚很湿。
她曾经梦想有一个酒会,梦想着在酒会上跳舞穿着露着肩膀的衣服,披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跳舞。
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非常强烈,震得她无法呼吸。
“雷切尔,你在干什么?”一位老妇女啪啪使劲拍着门——好像拍到了雷切尔的心里。
“没干什么,妈妈,我在洗脚。”
那位妇女开了门,低着头看她,“你在洗脚?”
雷切尔向下看,但不是在看脚,而是看那灰黑的地板,“我的脸很热,我全身都在冒汗。”
“你在睡觉时说胡话。”
尽管雷切尔只记得在梦中在酒会上撩起了裙子,她还是脸红了。她的妈妈紧绷着脸,点了点头,“像那样的梦只会使你发疯,以后你就会像利赫一样,整天流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你马上就要没用了——很快你就会因为年龄太大而不能为他带孩子,不能为他收拾屋子,不能为他暖床。然后丽比就会把你送回来。你就会因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而失去尊严。
“为什么他把我送到这儿来,我比大多数学生的年龄都大,除非我能和他们一起学习犹太教史。
她的妈妈拍了拍她。
“你的父亲让你的头脑里做着美梦,让你读女孩子不应该读的所罗门的诗歌。”
“它们很美。”雷切尔低声说。
“但是,一个成年女人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把这些思想灌输到你的头脑里,和你同龄的男孩不会愿意娶你的。
老妇人回头看看她的床位,把她的女儿独自留在灰暗的灯光下。尽管她的妈妈已经离开了,雷切尔还是点了点头。她关了灯,头脑中出现了一个影像:一个有一双红色的脚的舞跳着,腿间有酒的污迹。
“雅各布,你不能让他们呆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