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轶迅 译
我通常是颂扬凯撒的所作所为,而不是把一切隐藏起来。
该死,我们都是这么做的。
农场就在我们面前:碧绿、绵延起伏,围场和水槽星罗棋布点缀其间。它看起来像那种孩提耐代你总盼望父母会带你去的地方:那种充满神奇的世界。
唔,这个世界可能不再有神奇,但这个农场却充满了神奇。
农场是凯撒克劳迪亚斯迈克唐纳的杰作。迫于公众压力,他最终不得不同意把这个地方对媒体公开。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姓迈克奈尔。我也有名字,但我觉得这个姓可能更令人难忘,所以我通常用它署名。我为芝加哥地区最大的有声新闻社《太阳社》工作。我刚停下关于比利契弗的报道,他最终把跟他好多年的警察给打发掉了。我希望通过努力工作可以建自己的专栏。
一个谁也不太了解的家伙,一个几乎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的家伙。迈克唐纳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让他的名字家喻户晓。即使他的一个公司拥有我们出版社,我们的文章中也没有过多地介绍过他,我们所介绍的和其他所有新闻社一样:他拥有双哲学博士学位。他是个鳏夫,而且据说很忠于自己的妻子。他继承了一部分财产,但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挣的。
迈克唐纳是科罗拉多州人,后来永久移居到新西兰南部岛屿。他在这儿购买了4万公顷的农场,这些年来雇佣了许多技师。如果有人奇怪为什么如此巨大的一个南部岛屿农场会没有饲养任何绵羊,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他可能找到了某种逃税的办法。
该死,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是说,为什么还会有人带着钱把自己生命的一半时间埋葬在地球的这一侧。
然而在他66岁生日后的一个星期,迈克唐纳发表了那项公告。正是那一年,在加尔各答、里约热内卢和马尼拉发生了食物恐慌,直到那时,整个世界才发觉生育110亿人口可要比养育他们容易得多。
有人说他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生命体;有人说他制造了一个杂种(尽管不只一位遗传学家同意这咱说法);有人——通常我会窃笑他们的说法——说他深入钻研神秘学,已经让人完全无法理解。
依照他们分发的微型计算机的生动描述,迈克唐纳和他的工作人员在将近30年间以别人从未想到过的方法处理DNA分子。他对晶胚做了许多次反复试验,直到最后确定那正是他所要寻找的东西,然后他又花了几年时间确定它可以正常繁殖,最后他才对世界宣布他的成果。
凯撒迈克唐纳的杰作就是一种鸭子,一种可食用的动物。它们6个月即可长成;8个月大就可以繁殖;怀孕期只有4周。当它长成时体重可达400磅,它身体的每一部分乃至骨头都可供地球上的人类食用。
本质上来说,这真是个极有创意的科学奇迹——但天才们带给我们的最大震惊还是这种新型鸭消化系统的效率。一头大象(当然在地球上还有大象的时候)每天会吃下近600磅的植物。可是它们只能吸收利用其中的40%,其他的60%会作为排泄物排泄出来。牛和猪是这种新型鸭出现前最平常的可食用动物,同大象相比它们的消化系统效率要好一些,不过它们也浪费了不少昂贵的饲料。
相比起来,这种新型鸭却可以100%的吸收它们吃下去的饲料。它们吞咽下去的每份食物都会用来长肉,那是生物工程技术小心仔细满足了这种新型鸭几乎每个味觉需要的结果。总之,那是他们发表的没完没了的公关声明上说的。
迈克唐纳先生最终同意一个记者团去农场参观。
我们也希望可以亲眼看一下迈克唐纳先生(或许这个伟人会接见我们)。但当我们到农场时,他们告诉我们迈克唐纳已经隐居好几个月了。他好像患有忧郁症,那也是我认为可能会影响人类新近救世主的唯一一件事了。但谁又知道是什么让一个天才消沉的?或许像亚历山大一样,他想征服更多的地方;或许他因为鸭子没有重达800磅而觉得很抱歉。该死,或许他只是工作太久太辛苦了;或许他意识到此刻他比刚出生时更接近死亡而他并不喜欢这样;最有可能的是他觉得我们不重要所以也就不为接见我们而费心劳神。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接待我们的不是迈克唐纳先生本人,而是一个叫贾德森卡特的宣传员。我认为他完全能去做一名公关:他的头发很短但修剪得太过完美,他的着装极注重细节,就一名宣传员来说,他的手也保养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