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去!”他们这么告诉她,当她最后被他们中的一个带到他们面前时。这是一个一个阴暗的,上面滴着水的地下室,地板吱吱哑哑地响着,上面有裂缝。她被一盏明亮的灯晃得睁不开眼睛。滴在灯泡上的水发着咝咝的声音。
“回到哪?”
“回到沙漠,他的房间里。”他们看起来像这个地下室一样幽暗模糊。她真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工作。她不是在为这些人卖命的。她是为生活在6750年的人们卖命的,这些人本应该生活在6790年。他们正在倒退着生活,他们绝望地紧抱着缩小的头颅,嘴角淌着血。在这地下室的角落里也有污黑的斑渍,这也可能是血。
“为什么?”她问。她的声音听起来慌乱又悲哀。她的椅子前方的地上有一个水坑。实际上,当她站在雨中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她。“我不能回去。警察监视控制了那里。警察……”
“忘了它!”他们命令她。“忘记警察!天哪,想一想。警察不会知道你和他是哪一个时间的人。警察会回到——”他们互相看着,期待着一个日期。
“2345年。”苏克安说。
“是的,2345年。那么你就去2346年,警察不会去那。其他人也不会去。”
“我被弄糊涂了,我累了。”
“别再去想了。回去,回去寻找那个地方,找到根源。他肯定在那留有什么东西,纸?我们能够破译的线索?”他们停顿了一会,看来要转变一下说话的语气。“不要因为杀死了他,而忧心冲忡,烦躁不安。他从来不会告诉你什么。他会先杀了你。我们希望他死。至少是这样。”
她跟随着他们中的一个,慢吞吞地走着。他们说有个地方可让她睡上两个小时。她想,至少吗?那,还有什么呢?
当走廊上的枪声惊醒她的时候,她正做着梦,在杂乱无章的梦里,她又回到了谋杀的那一天。她惊坐起来,茫然地盯着木门。一片死寂。她在死寂中眨着眼,一会她又躺倒睡着了,睡在乱七八糟的毛毯中,直到更多的嗖嗖作响的子弹迫她睁开眼睛。这次,她腾地一下把腿伸到床下,半站在那里。嗖嗖的子弹钻透房门,在房间里乱飞。并且子弹伴随着碎片和枪烟落到了床上。她躺倒下来,本能地抱起床边的匣子、门上有一个小洞,但没有灯光穿过来。她开始拨号码。一阵叫喊声传过来,她想她曾听到过这叫喊声,这使得她不能集中精神。这时一个人破门而入,她想她认识此人,这使她更加慌乱。更多的子弹呼啸而来,打在此人身上。子弹撕剥着他的躯体,他越过床,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来。她惊惧地拨着号码,她开始旋转起来,好像她处于零度空间里。在这种惊惧混沌的状态下,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到底存在着多少种不同的时间?房间塌落了,她惊骇至极,只觉着胸部一阵发热。一颗子弹射入她的身体,停留在胸部。现在,她不知道子弹是否会随她一同旋转,在时间的另一端物化,植生在她的体内。然后随她一同跌落在最亲爱的人的身边。这会令警察们迷惑不解的:没有武器,两具尸体,一个体内有子弹,一个只有射出的弹孔而没有射入的弹孔。当然,在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世界里,一切事情都那么扑朔迷离。最好,一点别去想了。最后,旋转停止了。她在沙漠里了,在一个房间里。在这里没有痛苦,没有子弹。她的所有推理在此刻全部落空了。
弗里士,这个她在2345年谋杀的男人,面对着她站在那里。他遗憾地蹙着额头,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苏克安想再次隐身。她绝望地挣扎着,心里一片混乱。但她站在那里,面对着他。这一次她不能消失了。
她放下她的匣子。她很希望它裂成黑色的碎片。一时,她好像立刻处在三个不同的时间里。一个非常冷酷,一个遥不可及。
“你好,迪,”弗里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