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士,”事毕,她说,尽管他听起来像睡着了一样(她必须要说点什么),“我们在做什么?我是说,技术上的。”
或许他是醒着的。迪心里一半希望他睡着了。最后,他翻了个身,这样他的脸就从阴影的掩蔽下闪现出来。他躺在那里,好像很苦恼地盯着天花板。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苦恼:“我们正在技术上的彼此操练。再繁殖,也不只是再繁殖。如果你不想以一种更文雅的方式来描述的话。”他朝她伸出了舌头,现在他在笑。
他认为我还想再要一次,迪想。他认为这是我的一种斯文的祈求方式。“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说。“我是说,远足。匣子。在这个地方到处旅行。”
“从1998年以来,”他提醒她。他突然听起来像一位中学老师。迪非常高兴,非常兴奋,他就要泄露情报了。直到6770年,时间就变得令人心里不安。不要忘记这一点。“
或者,他在故意地躲避她的问题。她自己几乎忘了刚才她问了什么。“不要忘记”,她心里重复着他的话。她又看到了那些扭曲,伤痕累累的脸。
她突然问:“弗里士,时间是如何变得如此令人不安的?”
他哈哈笑起来。(笑,笑)“你认为我想找到原因吗?”
我能证明给你看,她心想。我能证明给你看。
那就是使你精神不安之所在。你不应该高兴地大笑。她正变得越来越敏感了。她还是止不住地想知道原因。或许,她在四度空间的某个地方,才是一个真正的时空跋涉者。她在四度空间里跋涉着。
“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他。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生命真是奇妙,迪在心里感叹着。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正握着他的手。而他正小心地拨着号码,他振作眼神注视着另一只手上的匣子,好像他不习惯于一周购物一次似的。她只能去想未来的时间,这是她不想去面对的。尽管我们能够战胜爱因斯坦,我们也永不能逃脱时间。我们能够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间漫步。但当我们到达那时,我们还是在用相同的凡人的步伐朝前行进。
她喜欢继续以这种姿态深思下去,但他拨完了号码。他们————就在那,在时间与时间之间有无形的间隔。我们真的在某些地点是不同的吗?她发觉自己又在漫无目的逻想了。
那些思想在她杂乱无章的脑海里缠绕着。
她使劲攥紧拳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他又误解了,就像以前一样,他挤了过来,好像他们真正地恋爱了或是其他的什么。他领着她穿行在人群之中,人群拥满了亮着街灯的街道。
“我们在哪?”她问了他三遍,第三遍他才听到了。这里的人们像风一样在沙漠上抖动着。上帝!她心里呐喊着,我们在哪。
“这个地方,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全部回答。他仰望着夜空。打一眼看去,好像有些阴天,然后,她就看到了星光,星辰,最后是整个宇宙。沙漠上空有这么多星星,简直像是整个宇宙挂在上方。迪惊奇不已。仍旧还有一些事情能使她惊奇。
“这是一颗小行星。”弗里士说。她站着不动,不愿再走进人群里。“我们在一颗小行星上。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回到6750年,他们从来不曾告诉过她这些。“没有!”她叹了一声。紧接着,她想我这是在未来里吗?或许我在6770年以后的时间里了,或许,他们说的只是谎言;或许,我……
她多么希望她已经看到他拔了什么号码。他接着说:“2345年,”她知道,“时间只存在了五年,或许你忘了,”他继续说。“我是说,像这样的五年。在2348年,时间被一个乘太空火箭自杀的人撞了一个洞。他们这么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