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报响起的时候我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有一点反应过度——那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因为我从来也没有自诩过是什么英雄豪杰,无所畏惧——不过,我确实没有惊慌。
那时我正舒适地蜷在睡袋里,轻轻地靠在救生舱的侧面,像以往自由降落时一样睡得正香;忽然,警报尖叫起来,灯也开始不停地闪,我撕开睡袋,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隔离帘——而他们正浮在尾舱内,注视着我。清一色的黑色太空部队制服和清一色的平头使我难以分辨他们的容貌,亚哥恩少尉笑嘻嘻的,看来是他一手策划了这个恶作剧。而格特尔兹少尉微笑着,却转过脸去,眼中露出心虚的神色,我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而舒勒尔中尉则紧贴着通向气塞的舱几乎直挺挺地悬浮在那儿,注视着这一切。没有心虚,没有窃喜,没有任何表情。她盯着我的眼睛足足有好几秒钟,才开口说话。
“下次您再听到舱漏警报声响起时,肯士力先生,爬进救生舱要比爬出来好一些。”舒勒尔说。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消失在舵手舱内。这时我才发现,我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三角裤,而亚哥恩强忍着不至笑出声来的怪相窘得我赶紧逃回了救生舱,拉上了隔离帘。
三个小时后,我的闹钟响了起来,我扫了一眼表:03:00小时。在下一班夜岗之前我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离开救生舱。
我拉开睡袋的拉链,穿上运动短裤,抓起背包、拉开了隔离帘。这次只有肯普上尉在等着我。她刚刚下了夜岗浮在自动厨房前,拿着由生命维持系统提供的一罐热饮和一碟热气腾腾的蛋白质粘布丁。她瞟了我一眼,(她的眼白与她那乌黑发亮的皮肤对比分明,)然后又自顾自地吃起来。
“早上好,”我尽量客气地与她打招呼。尽管至今为止,他们一直对我充满敌意,但是怨怨相报也并不能帮助我赢得他们的友谊。而且一想到今后的三个半多星期要在冷漠不语和卑鄙的恶作剧中度过真叫人难以忍受。
“您睡得好吗,肯士力先生?”肯普问。
“啊,是的”,我说,“请问,在紧急训练之前警告你的队员是否真能提高他们的效率?”
“这样的场面他们经历得太多了。”肯普说,“他们知道该怎么的。舒勒尔中尉只是想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以帮助你适应新环境。”肯普喝了一口饮料。“她说你在舱漏发生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抱歉,”我说,原来这场警报是由舒勒尔策划的,我掩饰住自己的惊奇,接着说:“如果有机会你们让我看一看规则程序表,下一次我就一定会有所准备的。”
“那种资料是机密的。”肯普一边说一边转过身背对着我。
她将她的碟子粘在监测器旁边的墙上,并且把脚趾头塞进地板附近的脚环里。
“我知道,”虽然我看得出来我的话没起到多大作用,但我还是接着说:“如果你能……”
肯普打开监测器,拿起一份情况报告,再也没回过头来。
我满心不快,慢慢踱进了盥洗室,方便过后洗了个淋浴,晾干之后穿上了在我登上SP92之前他们就已经发给我的黑色制服。
仅剩下三周四六零十二个小时了。
SP92是一艘DS-132C夜翼型偷巡飞船,它的设计宗旨是以最少的飞行员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在行星带中,强盗活动日益猖狂,议会强烈要求采取措施,进行打击。根据这种情况航天部队设计了SP92。行星带中的永久居民将近一千一百万,他们的人种、宗教和民族各不相同,其中有三百多万人拥有美国国籍,为此,根据2111太空和约的章程,他们提出了美国领土要求。这些人居住分散,很快便成了犯罪组织下手的目标。截机、抢劫、绑架甚至谋杀——更不要说像强奸、殴打等这样的偶然性犯罪了,所有这些使受害者饱受折磨。
面对这样的问题,欧洲人和中国人的反应是对他们的公民可以定居的区域提出限制,并在武装护航队的护送下组织地区间的航行和运输。而美国议会也已经通过了一项措辞较为柔和但目的大致相同的议案,不过许多有强烈扩张欲望的参议员、代表,以及他们的选民对这些限制条款却颇有微词,因此议会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黑色预算通常是资助一些秘密活动以对付外国政府和集团的。“通行权实施分队”正是由这笔预算提供资金,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开始行动的。他们仅在国际空间内执勤,行为不受任何限制。美国政府始终拒绝提供他们所击毁船只的数目,但据报道,在他们执勤的第一年,在星带中的强盗行为下降了百分之二点二,第二年,下降百分之三点一,第三年则下降百分之三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