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我又一次听到了那句话。
我正坐在控制台上阅读病人的病历,忽然被屏幕上出现的一条信息打断了。
这是一条印刷体信息,表明是从其他地区传来的。
我用自己的存取代码无法进入这条信息 那一定是传给伊蕾恩,劳拉或博士的。这是一条只对我保密的信息。
“我们相互之间不该留有什么秘密。”我告诉自己,同时用劳拉的代码进入了这条信息。
信息缓慢地从荧屏上移过。它是从一个名叫“为您服务”的公司传来的。上面写道:
遗憾地通知您,
瑞娜被发现有性格缺陷
并且可能很危险。
萁他地区已出现事故
我们不得不将全部产品收回。
请回复……
我久久呆坐在控制台上,看着那些字。“全部产品,”我读着。“另一个瑞娜,”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只有那个意思。我开始往电脑中敲入答复。
瑞娜就像家庭中的一员
我们无法想像……
然后又把它们删除,重新开始:
信息已收到。局面得到控制。
适当的措施已被被采取。
然后我就把这回复发了出去。
我耽搁太久了。我赶紧返回,担心玛格丽特博士会说我怠工。还怕她问我为何心不在焉。然而实验室里却是空荡荡的并无人来。我正要输入当天日期,博士走了进来。她没说什么,我知道我不用编造,只要能忍住就行,那样我就保住了这个秘密。玛格丽特博士亲自教我的这一招;她和伊蕾恩都这么干。
博上敲入了她正在设计的一个新实验的模型,开始向我解释。我专注于她的讲解,把那个秘密深探地埋在了心底。我再不能去想那件事了。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吧。
“这是一种很谨小慎微的方法。”我告诉她。
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说出这句话。这么说并不聪明。以前我从未发表过任何见解,这句话弄得她既惊讶又不悦地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挪到了我的脸上。
“你研制的是对付寄生虫的特效药,”我说,“当传染源发生变化时,疫苗就不再起作用了,你仅仅是在完善这种疾病而已。”
“用这种方法我已取得了一些成绩。”她的声音由于讥诮而变得尖酸。“我也看到了稍微激进点的做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手术很成功,可病人死了。’这是个老掉牙的笑话了,真的,但我敢打赌你以前从来听过。”她的目光又从我这儿移回到屏幕上,后背气得僵直。“你只管按着我的吩咐去做实验就行了。”
不久她就离开了实验室。
我的手在发抖但很快内心恶心的感觉便消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我不同意玛格丽特博士的意见并且终于说了出来,我变得多泼辣呀,甚至比劳拉还厉害。够厉害的。
我调好了培养器皿的温度,看看还需要做什么。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决定要做什么。我身边的不和已慢慢影响了找,明知道我该做什么,却又不愿去做。
我来到实验架前选了一种致命的病毒,这种病毒可以在空气中迅速传播。如果玛格丽特博士不是那么固执己见,目光短浅的话,也许已经发现了对付这种病毒的疫苗了。那我也不会做此选择。不管怎么说,这是她的错,现在要自食其果了。在我还没有把其他事情安排好之前,还要把病毒留在实验室里冷冻着,不让它造成危害。在把它解冻以前,我必须想好怎么逃出去。
我不是格温。博士不会因为我的过失而伤心,她只会被激怒。她会运用她全部的影响力和所有的金钱来找我算账,我会被毁掉。坐在实验室的手套箱和试管之间,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我把面颊贴在黑色桌面上,然后轻轻抬起来,桌面如此光滑以至于从某种角度来看可以看到自己面孔的模糊轮廓。我用手盖住了那张脸,制服了内心深处反对这个主张的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