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提过一次,仅仅对伊蕾恩提过一次。
那天我们正在吃早饭。伊蕾恩切下了一大片松软焦黄的面包,并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
“你没有家,”她说,“你是在一个农场上培育出来的。但你自己不会记得——正如婴儿记不住娘胎一样。你虽然是一流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代表着最新工艺水平。但你除了是妈妈的杰作外什么也不是。我甚至想像不出制造你还用什么模式;只不过是稍稍用点基因工程而已。语言能力、操作能力,你有的仅是这些基本技能。但你绝无个性。你真的只能听从一些简单的指令而已。
劳拉坐到桌旁加入进来.打着哈欠去够面包。她注视着伊蕾恩把一片面包涂满了紫色果冻。“你还没吃饱吗,伊蕾恩?”她问道。
伊蕾恩很胖,因此劳拉总是唠唠叨叨责骂她让她控制饮食。然而,共进晚餐时,玛格丽特博士却不停地催促她多吃点。玛博士说美貌易逝且毫无意义。她为她们选择父亲时并未想过要生下漂亮的女儿。她给了她们的是智慧和金钱。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呢?那么伊蕾恩为什么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呢?
也许这正是伊蕾恩所信奉的真理。不管怎么说她挑衅地看着劳拉,并且往面包上舀了更多的果冻。“我也许吃不上午饭了,”她说,“我今天得把一批新成员送上去往雅典的路。要花一天时间对他们进行审查。妈妈说上次的流感病毒就是由于我审查时疏忽了才传染到那个地区去的。”
“谁给我取的名字,嗯?”我问,这时伊蕾恩和劳拉把脸转向了我。
“你原来就叫这名字,”伊蕾恩回答说,“这是你说的第一个字,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真是个蠢名字。”劳拉说。
培训并末花两周时间。玛格丽特博士的这个预言仅仅是她低估我的开始。我协助她做实验率的工作,但我的主要职责是记录实验结果和查缺补漏。这工作要求虽高,但无疑却很重要。在医院,能够学握信息就能掌握生死。我努力工作,几乎没有闲暇,我不禁纳闷儿我没来之前她们是怎么应付过来的。这医院不大,但却要为整个地区提供服务,共包括五个可居住行星,但总人口还不到五千。伊蕾恩把这里称为“人烟稀少的流放地”,而把我们叫做“被放逐的人”。她打算总有一天要到一个古老些,人口稠密些的地方去住。她打算总有一天要减掉自己多余的体重。
如果我对“被放逐的人”一词理解正确的话,那么这个词对我来说就是最难但却最具书面含义的了,我认为选用这个词是很蹩脚的。玛格丽特博士声名远播。正是她在免疫学方面所作出的贡献才开创了人类在外层空间定居的先河。每年她都会从这样或那样的机构获得博爱奖.这是对她甘愿和矿工一起生活、工作的一种表彰。玛格丽特博士继承了一笔遗产,再加上津贴、奖金和专利,她的财产非常可观。她富有得可以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可她却选择了这儿。每年都有许多学生和研究人员提出申请,热切地希望到这里来,仅仅因为可以享受与她共同工作的殊荣。但她却选择了我。
事实上,玛格丽特博士不喜欢人。她喜欢的是控制。伊蕾恩,劳拉和我——医院里的一切——我们都得毫厘不爽地按她的吩咐去做。
但曾经有人破过例。是伊蕾告诉我的。是在我第一次进入她房间的耶天。那时我已经到医院两个月了,两个月零四天。玛格丽特博士派我去找伊蕾恩,因为伊蕾恩忘了记录前一天的实验结果。
我先是用监视器在厨房找,然后又在病房找。我从录像带上已经知道了她房间的位置,下一步到那儿去找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