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 译
作者简介
凯伦乔伊福勒现任女子足球队教练,曾获政治学学士学位和北亚研究硕士学位。同时她还教授芭蕾。她自述孩提时起便写过很多比较不错的东西,但当她发现同代作家赶上自己时,就辍笔了。多年过后,三十五岁左右时她认为该再次试笔,于是师从金斯坦利鲁宾逊这位科幻小说界的耀眼新星学习写作。
她下面的这篇作品系第三季度比赛中的力作,这篇故事是在受到《艾萨克阿西莫夫科幻小说杂志》编辑肖纳壹卡锡的鼓励的初稿基础上修改而成的。她在本篇故事处理上的稳健和成熟使我们可以断言很快就会在各种科幻小说杂志上看到她的其他作品,我们感到经过这几年的努力这一时刻就要到来了。虽然一个作家的生涯总是被一些不可逆料的事所包围,但下这样的断言我们还是满怀信心的。
不管福勒女士将来的创作道路是否平坦,但它已在这里开始并且开了个好头。
☆ ☆☆☆☆☆
瑞娜……瑞娜……瑞娜……
这名字宛如心跳之音在万籁俱寂时响在耳畔,是黑暗中的窃语。
“是谁给我取的名字?”一次我问伊蕾恩。
“你原本就叫这名字,”她回答说,“这是你说的头一个字。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记得了,我怀疑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因为我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倒是有年多事情证明她的记性不太好。但假如她是对的,假如我真的一醒来就喊“瑞娜”,那不更像是在呼唤别人吗?一个人叫自已的名字能叫几次呢?
我记得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远处传来脚步声,三个人穿着胶底鞋走来,接着又传来一阵窸窣声,我猜想是衣服磨擦时发出的,紧接着是声很重的呼气,然后,有人说话了——那是劳拉的声音,当然我那时还不知道。
“她简直令我毛骨悚然。”劳拉说。
“胡说。”那是玛格丽特博士,劳拉母亲的声音。她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指扳开使手掌摊平。“她正是我们所预订的,我很满意。”她贴近了我的脸庞唤道:“瑞娜……瑞娜……瑞娜……睁开眼睛。”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间白色屋子的白床上,一个魁梧的女人正把软管从我手腕静脉处移开。她长着灰色的眼睛,皮肤平滑但看起来油汪汪的。尽管当时我没有留意,也想不出拿什么来比喻她的容貌,但后来看是毫无魅力的。她的下巴很宽,与脸上其他部位不成比例。那下巴动了动。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感觉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开始寻找,在内心深处寻找,但那里面却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问题。我感觉怎么样?
玛格丽特博士把这个问题作为礼物送给了我。现在她要解答了。她读了设在我床边的显示器上的一串数字。然后朝我笑了笑。“太好了,”她说,“你将接受培圳,然后帮我们在医院里工作。我们有指导训练的录像带;劳拉会教你怎么用。”
她朝站在门边的肌个女人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个长着红头发和有着酷似玛格丽特博士的下巴,她做个鬼脸。那是劳拉。另一位则是伊蕾恩。没人给我介绍。这些是我后来自己弄明白的。玛格丽特博士还在说着。“我们打算让你做些日常性的工作。我想你很快就会被训练出来,大慨一两周吧?”
她边说边检查我的身体。她顺着胳膊摸着我的肌肉,用手指按压我的皮肤,然后两只眼睛先后闪烁出一丝微光。“我们抽空自己解决早餐和午餐,”她接着说,“劳拉会教你怎么使用厨房。但我们特别注重共进晚餐。这样就有机会回顾一下一天的工作并且能交流意见,晚餐五点钟开始,今天你还没饿吧,但也要来。劳拉去领你去。”说完她在我左脚心轻拍了一下。“我们走了,你留下来穿衣服,会吗,瑞娜?”
下面是我说的头句话。“是的,”我说,“我会。”然后三个女人就离开了,先是依蕾恩.然后足劳拉,最后走的是玛格丽特博士。我看到了她们之间的联系;那时我看得最清楚,因为那时还没有什么记忆来模糊我的视线,但对这种联系我却不太理解。我专注于她们共有的体貌特征——下巴的轮廓。某种面部表睛,后背的曲线。这是一种不易察觉的联系,但我却对这种联系很有把握。玛格丽特博士和劳拉穿着同样的黑色连衣工作服,头上都戴着头巾。伊蕾恩也穿着工作服,但她的是蓝色的并镶着道细细的绿边。她们在我床边的椅子上也留了套工作服。
椅子是橘红色硬塑的,座位路带弧度,上面放的工作服是嫩绿色的。我起身穿上工作服、袜子和胶底鞋。我正在把自己用新的颜色,新质地的衣服和全新的思想武装起来,远远地远远地离开我过去的那片空白。在那一片空白中,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遗憾的,但总好像还有点什么似的。这东西无法挽回,既无形又无名,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认识到那丝牵挂可能是我的家,和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