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振荡器的频率已经接近那个产生疼痛的频率。首先,它使我右手大拇指的关节感到一阵阵刺病,接着,我头疼得厉害,双耳在嗡嗡发响,太阳穴直跳。我能忍受下去吗?我是否有足够的毅力克服这种痛楚而不让他们看出来?
然而,痛苦在漫延着,一会儿,使达到了极点。我全身感到揪心一般的疼痛。但我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您感到怎么样,劳赫?”大夫的声音仿佛是从坟墓里出来的一般。
“很好。”在心里我却咒骂着:“真是疯狂已极!”
“再往下干!这个人真是少见。在他身上一切都翻了个儿。”
正当我就要失去知觉、几乎想喊叫起来、不由自主地呻吟的时候,顷刻之间,痛觉全消失了。我全身上下蒙上了一层冷汗,肌肉也在发抖。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麻木不仁了。我的肌肉象面团一般,什么知觉都没有了,什么也不思考了。这真可怕,我已处于一种别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的状态。
然而在我的内心深比还有一点儿思想的火星在对我说:“应该……应该……应该……”
忽然,大夫对我说:“您将跟克拉夫兹杜特合作吗?”
我回答:“不。”
“您将做一切别人让您干的事吗?”
“不。”
“拿脑袋去撞墙!”
“不。”
“再往下干!普法夫,您瞧见了吧,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没有关系,我们能战胜他。”
过了一会儿,我假装失去了意志。这时,实际上我感觉到自己可以去完成任何伟大的事业。
看到在这一点上我与其它“正常”的频率不一样,大夫就在这个频率上停了下来。
“您是否准备为了他人的幸福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谁?”我疲惫地说。
“您能自杀吗?”
“能。”
“您是准备与我们合作?”
“可以。”
“真他妈的在闹鬼!无疑这是我第一次,而且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的家伙。记下:一百七十五赫兹失去意志!”
第八章
他们认为我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还不宜立即去工作。她们另外给我准备了一个有专门设备的办公室。我也可以到走廊里去。这样,我就相对自由了一些。
每天早展,克拉夫兹杜特公司的受害者们从教室的玻璃门边涌了出来。这些失去意志的可怜的人,聚集在一个巨型电容器的两块铝质的极板之间,象牲口一样。
在大厅里,沿墙摆着写字桌。每个桌子的上方吊着一块圆形铝板,它们是那个巨型电容器的一个极板。很明显,另一块极板就在地板下面。乍看起来,这些小桌子加上那些极板,就象一个露天咖啡馆。
每一张桌子上,都放着一张克拉夫兹杜特公司承担的计算题目。在那个夺去他们意志的频率的影响下,这些计算者们以一种心不在焉的神情注视着方程与公式。
当振荡器的频率拨到九十三赫兹时,扬声器里的一个声音命令道:“开始工作!”
这十二个人立即用铅笔在纸上疾书起来。这哪儿是计算,分明象一种抽疯。他们的脑袋在扭动,手指在纸上飞舞,你根本无法跟上他们的速度。他们的脸在充血,眼睛仿佛要从眼窝里眺出来。
这样的工作大概延续了一个小时。当他们手的运动变得颤抖不停、脑袋快要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当他们脖子上血管变成紫色的时候,振荡器的频率被拔到八赫兹。这时,全体计算者都立即睡着了。
克拉夫兹杜特在照看着他的奴隶们大脑的休息!
接着又重新开始。
有一天,我正在观看这幅残酷的景象时,亲眼目睹了其中一个人的死亡。他突然停止了书写,奇怪地转向他旁边正在疾书的人,茫然地看了几秒钟,好象在追忆一件什么事似的。接着惨叫一声,开始撕自己的衣服,咬自己的手指,捶胸撞头。最后,他昏迷过去,倒在地上。其他人根本都没有瞧他,他们的铅笔照样在纸上飞跑着。
看到这种景象,我不禁愤怒起来,用拳头猛敲紧闭着的大门。我真想对这些可怜的人们大声疾呼:放下你们的工作,赶紧从这个可恶的大厅里出去,一同起来消灭这帮刽子手!
“您这样激动是毫无用处的,劳赫先生。”一个非常镇静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这是博尔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