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从城市聘请来的律师紧紧地坐在辩护委托人旁边,把财产清单拿出来向大家展示。费特生前的一切税收都用现金或支票付过了,只是费特溺死前所欠的遗产税没有付过。作为监管人,阿培雷登也把算得分毫不差的清单展示出来——这是根据实有财产核准的最小数目。法官预料到维吉尔和他的家庭会愤怒抗议对他们继承权所打的折扣,然而维吉尔坐在那里呆若木鸡,随便法官怎么说,很可能他的律师这样暗示过他。
巴克杜勒照看农场所获得的微薄津贴,没有减少。维吉尔确实把口张开了,似乎想说些愤慨的话,可是仔细考虑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接着,熊市城经营修理厂和超级市场的弗兰克麦库拉送来一张收款清单。因为费特生前是弗兰克修理厂的老顾客——虽然他不是一个大有利可图的顾客。以前,每当费特匆匆忙忙赶到弗兰克站时,都要问问弗兰克他那破烂的围巾还能不能修补,而弗兰克也总是认真严肃地给他检查检查。
“我认为不能再修补了,费特老弟。”他曾经这样说道,我现在可以卖给你一条新的。”
“哎呀,我的伙伴,不要那么说!”费特突然感到非常痛心,“只要用一块板或其他东西压一压就行了。”
现在,弗兰克把收账单送到法官的桌子上。是弗兰克曾经在小河里帮助把拖拉机从费特布朗里的尸体上拖开的,然后把拖拉机拉到修理厂进行了修复,最后送回到布朗里的仓库。为此,他来请求补偿他二十九点七美元。
听到弗兰克这个要求,维吉尔不顾律师的劝告,暴跳如雷。“无耻:”他大声叫嚷,“流氓!我们付不了那么许多!”
在维吉尔布朗里得到死者的遗产将近一个月以后,法官先生在闲暇之余,决定对布朗里农场作一次访问。他几乎每个星期日都要骑着马,沿着波多县僻静的小路和砂石道作长途旅行,并在路上经常同农民和退休老人说些风趣的话儿——这是有利于他再度当选为遗嘱法官的好方法。自从他上次到熊市西邻游玩以来已有一年了,他急切地想看看维吉尔是如何处置他继承的不动产的。说实话,如果法官自己同时拥有布朗里农场和地狱的话,他宁可把农场出租掉,而自己去住地狱。
当他跨上他的雌马迪安尼的时候,他的妻子走出来递给他一瓶咖啡,供他在途中饮用。“台塔斯,您真傻,”查罗蒂说,“您又把那讨厌的枪带上了,您太傻了。如果从马上跌下来,走火打到您自己,那可怎么办呢?”
他的妻子不喜欢马和手枪,这使得法官感到苦恼:“有保险嘛,亲爱的,激发不能拉动。”可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带上手枪究竟为了什么,于是又把枪放回到卧室的架子上。
她为法官准备了夹心面包、一个桔子、一块巧克力,并且让他穿上厚实的骑服,还准备塞上更多的行李之类的东西,直到法官抗议说她要使他成为白衣骑士时才罢休。她要求知道他走哪条路。他告诉她要到布朗里农场去走一趟。
“为什么要去看那个嬉皮笑脸的维吉尔布朗里呢?”
“我不是想去看他,亲爱的,我是去作一次长途旅行,顺便可以去看看他到底怎样处置那个凄凉的房屋的。有人说他常常独自在周末到农场去。我听说他把牲畜都卖了,把牧场和大多数田地租出去了。可是他还象他的哥哥那样,经常威胁侵入者。”
“不要与他争吵,一个法官应当避免这点。看您这副专横跋扈的样子,台塔斯。”
“是的,我亲爱的。”
然后,这位宠爱妻子的法官骑上了迪安尼,沿着那条砂石路轻快地直奔熊市城郊。他时而慢走,时而策马飞奔。一路上,他同他的男女选民打招呼。
半路上,他把迪安尼系在一棵树上,而自己坐在树墩上,吃着夹心面包,喝着咖啡,翻阅他的老袖珍本《西赛罗的办公室》——这时他回忆起大学时代的古典风情。
半个多小时后,他跨上马继续前进。当他发现自己来到距布朗里农场建筑物大约一哩时,他查看了一下地图,确信自己可以通过一条被遗忘的伐木道,接近那个地方。布朗里小河离布朗里农舍的后面有几百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