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士兵们不会奋战。我从身后,通过慧眼,看到了即将来临的一切。我看到重重灾难压在子民的身上,看到世界灭亡,却不见新世界的诞生。只有男性的上帝能造出何种模样的世界来?它们不能孕育生命,世界何以繁衍?
一切从开始就一错再错。一种冲动猛烈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那就是我们必须趁上帝现在还不为人所知,且懦弱无力,下令士兵们立刻杀掉它们。
那么接下来呢?杀掉上帝后,世界又没有了上帝。我们可以像奥迷蒙一样进行冒充,再次做回上帝。然而,神性却是伪装不来的,可不像金冠,说戴就戴,说摘就摘。
我们的世界已经灭亡,那是天数,早已预言。这些怪物注定成为上帝,只是它们不会从身后预见未来。那可是上帝的天赋之一啊。它们只有和我们一样听从命运的安排,静候将要发生的一切。
我再一次站起来,拽着塔祖的手,拉他站在我身边,对上帝说:“这座圣城属于你们,子民也属于你们。世界由你们主宰,战争也由你们身受。主啊!我们将至高无上的荣誉奉献给你们!”
我们又一次跪下,深深地鞠躬施礼,然后离开了那里。
塔祖说:“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已经12岁,却不再是上帝了,眼里噙满泪水。
“去找母亲、柔葳,”我说,“还有亚杰、白痴君主、罕婆和所有愿意跟随我们的人们!”其实“我们的子民们”本已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我们不再是他们的天父天母了。
塔祖问:“到哪儿去?”
“去清沐洛。”
“上山?逃跑?躲避?我们应该留下来,和奥迷蒙战斗。”
“那还有意义吗?”我反问道。
这些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写此文,是要告诉现在的人在新世界到来之前的、上帝主宰的时代圣殿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重提往事,我竭力把思绪拉回从前。然而,从那时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彻底明白我的父亲和所有神父们看到并讲出的那个启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启示预言的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而今,我们依然没有上帝,没有启示的指引。
那些异邦人并没有活多久。不过,奥迷蒙比他们更命短。
我们长途跋涉走进大山。途中,一个天使赶上,告诉我们说麦锡瓦已经投靠奥迷蒙,两人率大军已攻打到异帮人自己的圣殿。那大殿伫立在索兹河边的旷野中,犹如一座高塔,周边已烧得一片荒芜。异邦人们从头上喷出霹雳火射出圣殿,明令告诫奥迷蒙及其军队撤退。火都引着了远处的树木。而奥迷蒙全然不把它们放在心上,以为杀了那上帝就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上帝,便下令军队直冲大殿。结果只受了怪物一记霹雳,奥迷蒙、麦锡瓦及手下百余人便一命呜呼,烧成灰烬。于是,士兵们仓皇而逃。
听到这一消息,塔祖欢呼:“它们是上帝!它们就是真正的上帝!”因为他和我一样,本来都在为此而担心,一直闷闷不乐。而没过多久,我们就已完完全全地相信它们了,因为他们能够喷射霹雳火。于是,人们在他们有生之年都信奉他们为上帝。
就我对于我们世界的理解,我认为它们是无论如何不能称之为上帝的,却可以称为是另一个世界的超自然生物,具有强大的力量。不过,对于我们的世界,它们终究是虚弱无力、幼稚无知的。于是不久,它们都因病相继死去。
它们共有十四个人,其中几个还存活了十几年,学会了我们的语言。有一个还随同一些仍然信奉塔祖和我为上帝的朝圣者,翻山越岭特意来到清沐洛来见我们。
许多天里,塔祖、我和这人互相交谈,相互学习。他——我已将其视为同类——告诉我们,他们住的房屋本来在空中犹如一条巨蜥龙一样飞动,后来双翼损坏坠了下来。他还说他们那里几乎没有太阳照射,正是这里强烈的阳光使他们病倒了。虽然身体层层包裹,却也遮挡不住强烈的阳光,依旧能照射到他们细薄的皮肤上,不久他们就都会死掉。他告诉我们他们都对闯入我们的世界感到愧疚。
我说:“你们必须到来。上帝已经预见你们的到来。何需抱歉呢?”
对于我认为他们不是上帝的说法,他不置任何异议。他说上帝住在天上,那里同我们住的清沐洛一样,清幽僻远。
塔祖却认为他们到来时确实是上帝,应验了启示,改变了世界,而现在他们同我们一样都是凡人。
柔葳喜欢上了这个异邦人,也许是因为她曾是我们当中的异邦人吧。于是,这个人在清沐洛的那些天里,他们就睡在一起。柔葳说,解开层层裹布,他的身体和其他男人一模一样。这人却告诉柔葳他不会使她受精,因为他的精子在我们的世界不能存活。
果然,这对异邦人没有留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