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几乎没人愿意参加葬礼和集会。但内斯是个例外。送葬队伍足有一英里长。我被邀请作悼词。然后他们恳请我接手实验室,我答应了。
自然,我已淡忘了ALAS。全社会的力量都投入到与CAPUC的战争中,即使是只老鼠也知道在船沉时要出把力……尤其是周围还看不到港口。
我们终于找到了对付CAPUC的方法。经过无数次尝试和失败,我终于找到一种钒化合物:治疗方法涉及到药物和给病人以危险的大剂量钒后骨髓产生的含抗体的血清。它大多数时候很有效,但病人必须度过一个危险且痛苦的临床期,常常需要全身换血。
血库空前紧张。只有到这时,人们才又像战时一样慷慨献血。我更不会奇怪幸存者在康复者后成千上万地拥向血库。但是,当然,那时我好像都把ALAS都忘了吧,不是吗?
我们击退了CAPUC。它的病媒太不可靠了,一旦被察觉,其传播就很容易被打断。可怜的小东西,它甚至没机会进入内斯说的“谈判”阶段。嗯,那些就是突变。
我得到各种各样我不配的褒奖。国王授予我KBE11称号,因为我亲手拯救了威尔斯王子的性命。我被邀请到白宫进餐。
賺大了。
然后,世界有了喘息之机。CAPUC把人们吓坏了,迫使人们产生出新的合作精神。我本应该对此有所怀疑。但不久我就到了WHO12,在对营养不良的最后决战中被种种杂务缠身。
到那时,我已几乎彻底忘记了ALAS。
我忘记你了吗,会吗?噢,岁月流逝,我成为名人,受人尊重,受人景仰。我没在斯德哥尔摩得诺贝尔奖。讽刺吧,是在奥斯陆13。想不到。看看你把大家都糊弄了啊。
不不不,我没有真正忘记你,ALAS,绝对没有。
签署和平条约了。发达国家的人民投票同意削减福利以与贫困作战,保护环境。转眼间,我们似乎就成长起来。人类携起手来了。其他愤世嫉俗者,那些过去和我一起醺醉的家伙——一起分享丑恶的宿命的黑色预兆、可怜的人性——所有这些人都逐渐泯灭了其信仰,和那些过去的悲观主义者一道,聚观这世界变得更加光明——比愤世嫉俗者被放逐到地狱途中所睹的熊熊火光还要灿烂耀眼。
然而,我的血液是清白的。在潜意识中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于是,第三次火星探险成功了,全世界都在欢呼他们的归航,欢呼他们带回的TARP。
直到那时,我们才意识到我们自己星球上的病菌对人我们是多么友善,一直如此。
四
漫漫长夜,精疲力竭的我站在内斯的肖像前——我订购了它,把它挂在大厅里,我办公室的对面——诅咒他和他那该死的理论。
试想人类最终和TARP达成共生!这可真像回事儿!想想吧,内斯,那些外星基因,插入到我们的遗产,加入到我们丰富的人类多样性中!
不过TARP可没多大兴趣和人类“谈判”,它对人类的追求可怕而致命。它通过风传播。
全世界都注视着我,还有我的同僚,向我们呼救。尽管有我的功绩和声望,我仍自知自己只是第二高明的骗子。我还知道——无论他们怎样感谢和颂扬我——比起那个天才,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夜深人静时,我一遍又一遍地翻阅内斯莱阿杰森留下的笔记,寻求灵感,寻求希望。这时我又一再碰到了ALAS。
我又遇到你了。
喔,你使我们行为良好,很好。到现在,四分之一的人类一定已经含有你的DNA,ALAS。他们新有的、令人费解却又合情合理的利他行为给其他人树立了典范。
在这次灾难中每个人都表现得如此之好。他们互相帮助,照料病患,他们都卖力奉献。
真滑稽。如果没有你让我们如此血浓于水,我们可能永远也去不了那倒霉的火星,不是么?哪怕是去到了火星,也许会有很多偏执狂坚持隔离检疫。
但我又提醒自己:你并没有计划这一切,是不是?你只不过是一束RNA,包裹在蛋白质外壳里,碰巧具备了迫使人类献血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