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斯一点也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替我打工,他的每次思想闪光,每次“找到了!”的结果被我记在私人记事本上,跟那些讨人厌的我自己的数据分开放置。同时,我仔细考虑了所有可资利用的手段。
最后我选定一种极其烈性的登革热病毒作为我的代理人。
三
在得克萨斯有句成语:“小鸡只是鸡蛋为了生更多鸡蛋的方法。”
对于生物学家来说,他既然熟悉那些拉丁化充斥的词汇,那么这条谚语就可以有个更“优雅”的版本。人是合子,由带有46条染色体的双倍体细胞组成……除了我们的单倍体性细胞,或者叫“性细胞8”。雄性的性细胞是精子而雌性的性细胞是卵子,各带有23条染色体。
所以生物学家说:“人的受精卵只是性细胞为了产生更多性细胞的方法。”
聪明吧?但这只是指出问题有多难,实际上,是锁定了其本原……也就是问题的关键,是相对于其它一切可校准的东西。我是说,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人是所有事物的手段,”另一条明智的古老谚语如是说。是么?把这告诉一个现代的男女平等主义者看看。有个我认识的家伙读过一篇科幻小说,还把那个故事讲过我听:最后小说证明,人类、大脑和肌体存活的惟一目的,是为了给家蝇提供征服银河系的飞船的材料。
但这还远比不过内斯的想法。他谈及人类就好像说起一个正儿八经的合众国。从我们肠道中的大肠杆菌,渺小的为我们清理睫毛的共生虫子,到为细胞供应能量的线粒体,所有这些包括我们的DNA……内斯把人体看作一个妥协,和解和共生的巢穴。我们染色体的大部分都来源于过去的入侵者,他就这样认为。
共生?他在我脑海里画出这么一幅图景:那些“操纵木偶的小东西”,疯狂地拉着拽着蛋白质“绳索”,强迫我们这些木偶跟随它们那肮脏、自私的旋律跳动着。
而你,你是最坏的!像多数愤世嫉俗者,我仍然对人性持有一种隐秘的忠诚。是,大多数人就是猪猡。我一直都知道这点。虽然我也是个自私自利好享用别人劳动的家伙,但至少我还能诚实地承认这一点。实际上,我们这帮人仰赖于那些和善、不可理喻的好人们,仰赖于他们那荒谬的慷慨,那神秘难解的利他主义行为……我们表面上嗤之以鼻,可暗中却对之充满敬畏。
但是你来了,该死的家伙。你使人们遵从其道路。你完成你的工作之后,世上不再剩有神秘的东西了。再不会有愤世嫉俗者的容身之处。妈的,我憎恨你!
当我开始憎恨内斯莱阿杰森。我定下完美的计划,要在开始一场辉煌的战役,对内斯,也对你。在最后那些无罪的日子里,我感到,噢,我的决心如野兽一般坚定。我将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此甜美的决定性。
没想到最后一切却是虎头蛇尾,我没来得及完成准备,布置一个小小的陷阱,准备一点沾上致命微生物的恰当的混合物的尖利的玻璃。可是CAPUC9来了,就在我刚要开始进行谋杀行动前。
CAPUC改变了一切。
恶性肺器官自动免疫系统崩溃症……和它相比,AIDS简直像是挠痒痒。一开始它势不可挡。它的载体,对我们来说完全未知,那肇事者长时间拒绝抛头露面。
这回的病毒没有明确的易染人群,虽然它主要在工业化国家中流行。有些地方小学生极易感染,而另一些地方则是文秘和邮递员。
自然,所有主要的流行病学实验室都投入这场战斗。内斯猜测那种病原类似导致绵羊搔痒症和纯粹的植物疾病的朊病毒……是一种伪生命体——甚至比病毒还简单,但更难发现。开始他被指为离经叛道,直到最后亚特兰大的CDC10专家们在绝望中决定照他说的试一下,然后就发现了内斯预测的休眠的类病毒——在用来贴卡通画、邮票和信封的胶水中。
内斯当然成了英雄,实验室大多数人也一样。毕竟,我们在第一线抗争。我们自己的伤亡也十分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