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有一杯酒;他举起酒杯凑向嘴唇时,有几滴酒洒出来,在他雪白的裤子上弄出了紫红色斑点。
拉穆拉克问道:“他的要求果真那么不合情理?为什么不能把他接纳到社会中来?”
布莱的眼中闪过瞬息的愤怒:“一个贩卖排泄物的家伙。”然后他耸耸肩,“你是从地球上来的。”拉穆拉克则想法不同,他考虑着另一个不可接受者,奥尔卡帕,在中世纪漫画家的笔下,他是无数不朽的作品人物中的一个,他被冠以“斯空克工厂的室内工作人员”等多个名字。
他问:“拉格斯尼克果真处理排泄物吗?我的意思是,有身体接触吗?当然,这都是自动机械操作的。”
“当然。”首席议员回答说。
“那么,精确地说,拉格斯尼克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他用手调节各种控制器,以保证机械的正常运转。他调换部件,以便进行各种维修;他改变一天时刻的函数速率;他按要求变化最终产物。”他悲伤地补充说,“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空间使这些机械十倍地复杂,那么,所有这些工作都能自动完成;但这将是毫无必要的浪费了。”
“但尽管如此,”拉穆拉克坚持道,“拉格斯尼克所干的也只是揿揿按钮、关闭接触器或诸如此类的活儿。”
“是的。”
“那么,他的工作其实与任何埃尔塞维亚人干的并无两样。”
布莱生硬地说道:“你理解不了。”
“为此你们甘冒孩子死亡的危险?”
“我们别无选择。”布莱说,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恼怒,这使拉穆拉克相信,局势对他是严峻的,但他确实别无选择。
拉穆拉克反感地耸耸肩。“那就粉碎罢工。制服他。”
“怎么干?”首席议员说,
“谁会愿意接触他,或走近他?如果我们远距离炸死他,那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拉穆拉克沉思地问:“你想知道怎么操作他的机械吗?”
首席议员一蹦而起。
“我?”他怒吼着。
“我不是指你,”拉穆拉克立即叫喊起来,“我在用那个代词的泛指意义。有人能学会如何操纵拉格斯尼克的机械吗?”
慢慢地,首席议员流露出了强烈的感情。“在手册中,我可以肯定——尽管我向你保证,我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件事。”
“那么就没人能学会操作程序,并接替拉格斯尼克,直到他投降为止?”
布莱说:“谁会同意干这种事?无论如何,我是不干的。”
拉穆拉克的脑海中闪现出地球上的忌讳,几乎也有这般强烈。他想到了同类相残,乱伦,诅咒上帝的伪君子。他说:“可你们肯定早就作了防备,填补拉格斯尼克工作的空缺。假如他死了呢?”
“那他的儿子或他最近的亲戚会自动继承他的工作。”布莱答道。
“如果他没有成年亲戚怎么办?如果他家里所有人一下子全都死光了怎么办?”
“那从没有发生过;也永远不会发生。”
首席议员补充说:“万一出现这种危险,我们也许可以把一两个婴儿交给拉格斯尼克夫妇,由他们培养接替他的职业。”
“啊!你们会如何挑选那个婴儿呢?”
“从婴儿一出世母亲就归天的孩子当中挑选,就像我们挑选未来的拉格斯尼克新娘一样。”
“那现在就来挑选一个拉格斯尼克的替代者吧。抽签。”拉穆拉克说。
首席议员说:“不!不可能!你怎么能提出这种建议?如果我们选出一个婴儿,那就得抚养那个婴儿一辈子;对其他情况便一无所知。从这点上说,就必须挑选一个成年人,并把他交给拉格斯尼克。不,拉穆拉克博士,我们既不是怪物,也不是被人唾弃的畜牲。”
毫无用处,拉穆拉克无可奈何地想,毫无用处,除非——
他的脸上不能有任何流露,除非到这一步。
那天夜里,拉穆拉克几乎没有睡着。拉格斯尼克的要求只不过是人最基本的东西。但与此相反的是,3万埃尔塞维亚人还面临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