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另一些却彻底衰老了。一个女人像蝴蝶般出现,而她的翅膀却立刻在沙漠的太阳照射下干枯下去。另一些队员出来后拥有了八只手臂,却没有嘴或眼。有些队员被吐出来后,头骨成了水晶或者拥有了坚韧的银质皮肤。另一些被吐出来后拥有了怪异的能力,或者长了刺不透的盔甲,或者长了钢爪子。
总而言之,每个还没被改变过的疯子或者精神病人都想把他或她自己扔进礁石里,希望被改变。希望能变成比现在更好的样子。有些队员出来后说自己能看到发生在以前时空的事情,拥有更深层次的洞察力和见识。另一些人出来后却成了胡说八道的白痴,他们大脑里的知识和经历已经被完全抹去了。有些人是被熔合在一起后吐出来的;而另一些却被变成群群团团的小动物给吐了出来。
没有任何两个改变是完全相同的。
“杰克琳是昏睡着被吐出来的?”
劳瑞一口气喝完她的酒,说: “至少她回来了,有几个再也没有出现。”
健二伸展着身子,骑摩托车让他身体有些僵硬。他需要洗个热水澡。
“那她实际上有哪点不对?”
劳瑞说: “没有。至少这周围的医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甚至从生理上来说,她现在的身体处于最好状态,可以去跑马拉松了。”
“那心理上呢?”
“谁知道呢?我们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说什么没有?随便任何一点?”
劳瑞用手掌扶着前额,说道:“就像我说的只是些片段,她出来后时不时会说些奇怪的话,不过没有什么意思。”
健二核对着时间,发现只剩下不足十九个小时了。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其中一把葛拉克,手倚在腿上举着它。
劳瑞回到自己坐的板条箱上。
他爱着杰克琳,可是她总在同自己的身体做着斗争,努力延缓不可避免的中年衰老。在协会分派的探险和野外任务的空闲时间,她每天还要锻炼两三次,无法忍受无所事事。她以咖啡和维他命为生。他常常在凌晨发现她站在浴室镜子前,检查皮肤是否松弛或者是否出现皱纹。
就在她去智利探险回来之后的几天,在这样的一个凌晨,她倒进他的怀抱。她仍爱着他,她哭述着,她却对他感到不满。他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满意,他没有野心。他是她的绊脚石,他拖她后腿。所以她打算离开他,去找其他某个人——某个她认识的人。
“甚至在她告诉我之前,我就猜到你们俩会在一个队。”在重新体会到往日的苦涩前,健二很快地说,“我曾看到你们俩在通报任务简报时交换眼神,在走廊里擦身而过,诸如此类的事。”
他把葛拉克从桌子上推过去。葛拉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劳瑞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鸟一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他可以看出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他打断了她。
“我想她爱你是因为你就代表着她所想拥有的,一切我可能从来也不能拥有的东西。”他倚向桌子。对此,他已经考虑很久了,可是真正说出来的感觉却很奇怪。他发现自己说得有些支吾、结巴,这几乎让人困窘不安。
“你年轻而且健康,”他说,“你值得信赖,而且你有野心。”
他调转枪口让枪把向着她,说:“这是给你的。”
当西边的太阳变红时,他们返回旅馆。尚未习惯把葛拉克塞进靴子里,劳瑞一直跌跌绊绊蹒跚着。
“我会教你如何开火的。”他说。
她停下看着他,下巴翘向另一边,说:“你确定要这样吗?”
他轻拍着大腿上的口袋一那儿仍装着他另一支手枪,说:“在我摩托车座下还有更多的弹药,油箱下还藏着一支散弹猎枪。”
她挠着自己脖颈后面,吸口气鼓起自己凹陷的面颊,说:“你要知道,一回到这儿,我就觉得自己处于危险中。” 他们到达旅馆,在走廊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