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疾速驶下马哈兰德。伊万对唐说,“谢谢你带我来。我想不起以前哪个时候像今天这样如此开心。”(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
“不,真的。我过得很开心,开心极了。”
“可能比我过得好。”
伊万对唐的话不置可否,“我需要这种现实调查的经历。”
唐突然大笑起来,“好莱坞不是一个用来做现实调查的地方。”
“好吧,好。就让我们谈谈我与派对主人的一段启人深思的,有趣的池边闲聊吧。”
“约翰罗比斯?天哪。他不是主人。我们的主人是只披着人皮的蠢猪,名叫拉勒。整个宴会,他在屋里接待来客们。我进去坐下又站起来,然后尽我所能地快速离开这个地狱般的鬼地方。在池边,无论罗比斯可能会告诉你些什么,或是他在做什么,他就是在炫耀:看看我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啊!提及名人的名字,让你对他们刮目相看,打一通无聊的电话来做戏。这里到处都是同样地这么做的男人——女人们也一样。看看我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啊!不管罗比斯可能会告诉你什么,他在这个如食物链的罔子里没有那么显赫的地位。一年前,他可能在包装叫做诸如《拖车公园的荡妇》这样的录像带,他可能是好莱坞最寻常的生活形式的范例。自大的家伙。我知道,我已经为像他那样的许多人工作过。”
“根据小说创作电影,又根据电影来写小说吗?”
唐摇摇头,“不是我……最近没有,怎么啦?”
伊万想知道唐是否会瞧不起他自己,就像他是那么明显地轻视好莱坞中其他的每一个人一样。他希望事实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最不愿意知道这是真的。“唐,”他说,“我对我说过的那句话道歉。我真的十分抱歉。”
唐耸耸肩。“你没说错什么。”他迅速地朝着伊万咧嘴一笑,“嘿,哥哥,我受到了专家的侮辱。在好莱坞,它是其中一种作家们获得报酬的方式。”
他们静静地前行了一阵子。
这时,唐说,“你知道什么是捕猴的陷阱吗?”
“当然!不用解释也明白,不是吗?”
“对,但你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拿一个干葫芦,在上面划一个小洞,大小刚够让猴子把手伸进拿出。你在葫芦里放一片食物,把葫芦栓在一棵树或是一根柱子上。猴子把手伸进洞里,抓住这片食物,然后它却不能把那只拳头从洞里拉出来。假如它马上放弃这个食物,它就能离开,但它就是不放弃。如此一来,当然,它就被捉住了。”
“金钱真有那么好吗?”
“天哪,伊万,钱这东西,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它不仅仅是金钱,还是个能让你摆脱困境的东西。还记得吧,在这一切发生以前,我在政界工作,一个仅次于娱乐圈的,便于白大的家伙们聚集的地方。当你出发去探索史前时代的时候,我像一个欲火焚身的女人一样兴奋地写作着,并试图从德克萨斯的政界获知关于黑暗势力的内幕。我能付房租,然而,我得为州立法机关工作。不管什么时候,当一个立法者想要放弃接二连三的一大堆纪念性的决议时,我就是准备开场白和结束语的匿名的勤杂工。偶尔,我写写被人们遗忘的德克萨斯革命中的黑人英雄,被人们遗忘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女飞行员,诸如此类的文章,总之,它是有意义的。当然,那些决议和其他每一件事情是同等重要的。我的大多数文章是关于人们的五十周年结婚庆典,高中足球队,围捕响尾蛇什么什么的。最后,他们分配给我一篇指定的决议让我写,我没骗你,《德克萨斯的瓶装水时代》。一些来自瓶装水业的人为使上帝记住他们的业绩而在镇上活动游说,政界中的一些人认为向他们做一个决议会很好。因此,《德克萨斯的瓶装水时代》。当我看到这个要求时,我直端端地盯着我老板的眼睛,我告诉他,对一个严肃的艺术家而言,这办不到。他十分赞同。他的第一个选择便是炒了我鱿鱼。”
“也许你该在这事儿发生前辞职。”
“当然,无论怎么说,我肯定会在写作一开始时就辞职。”唐换了只手握住方向盘,“但当我是立法机关的一个干着乏味工作的苦_T的时候,工作偶尔会变得有意义,我为那些短暂的时刻活着。”
在伊万的眼中,他的脸庞突然因为一些记忆中的快乐而发生了变化。或许只是因为这部汽车。
它轻盈地转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