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吉和我们一起去的。贝阿抽出卷标为14-KI到LE的一本,翻开至“克里姆林宫”一页。书页上就是这座宏伟的俄罗斯堡垒巍然耸立在红场之上的图片。在庄严的高墙后,宫殿的塔式尖顶高高耸起。我点点头,大家一起注视着图片集中精力,全神贯注。然后就听见贝阿叫道:“好了,我们找到一张了。”
半分钟内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开始烦躁起来,坐立不安。但我们还是坚持看着那张照片。这时外面有人喊:“出来吧,拍完了!”
我们都出来了。贝阿带着百科全书,把它打开到那一页,放在桌上,用烟灰缸压着。波兹拿来他的照片,用黑色油笔标好记号,放在书的旁边。
我所看到的一切令我感到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杰克也给了我们一张克里姆林宫的照片,可是和书上的那张完全不一样。照片上没有铺设好的阅兵场的路面,取而代之的是宫殿城堡外墙旁边小小的原木搭的屋子,地面是泥土地,还铺着原木,好像是一种简陋的没有建完的路面。照片上还有许多排集市上的那种带篷货摊,好几百个人或站或在四处走动。很多人几乎是赤裸着的,只有很少几个人穿着长长的袍子。
这居然是一张几百年前的克里姆林宫的照片!一张反映活生生的生活的照片,决非是由画笔描绘出来的虚构的世界。
有人在悄悄地议论什么,但当人们围过来观看照片时并没有多少人说话。每个人似乎都认识到这件事的显而易见的意义:杰克可以制作出来自过去的、远在照片存在之前的照片,这可不再是他所见过的事物的图片了。在我们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们现在已知科学的范围——而是存在于一个完全的更高维次的空间的事情。
马丁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走到桌子边看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把他拍的照片放在头一张照片旁边。这张照片同样显示出相同的情景,只是距离大约远了两倍。图片的高度是十分明显的,波兹拍的那一张大约是距地面40-50英尺,而马丁的那一张很显然是从空中俯拍的,就像是从一架低空飞行的飞机上拍摄到的。当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杰克默默地走过来看了一眼照片,他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人们都看向他,他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似的。他仿佛已经陷入沉思,想知道到底将会发生什么事。
我的眼睛找到波兹。他对福纳斯耳语了几句,福纳斯叫了暂停。不出一分钟,厨师就把小吃拿出来了,饮料也打开了。人们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很快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杯酒。杰克没有拿酒,他站在一边,看着他所造成的这个混乱的局面。当他的目光与我相遇时,他冲我笑着点点头。
福纳斯和波兹在角落里悄悄地议论着什么,后来马丁和肯摩尔也加入进去。我准备走过去也参加,可是一个从镇外来的家伙拦住我问我是不是和萨瓦马奇先生一起来的。当我终于摆脱他的纠缠时,他们四个人已经离开房间了。
我感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原来是玛吉。“接下来他要表演什么呢?”她问。
“天知道。”我说。也许只有鬼才知道,我心里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这么想实在是不公平,如果这里真的有魔鬼的话,那它一定是波兹,不是杰克。杰克像其他人一样纯洁。我俩一起向他走去。
“库尼卡斯曼尼,萨瓦马奇先生?”玛吉问他。
他笑了:“很好。提图,你呢?”
“我印象太深刻了,”她说,“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吗?”
“不太清楚,”他老实回答,“我只是打开我的思想。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到底将会出现一张什么样的照片,但这一次我下定决心想要一点特别的,能让人大吃一惊的东西。”
“今晚你还想再干下去吗?”我问,“你不觉得累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家。”
“不,我感觉很好。每次实验都让我觉得越来越容易了,我愿意看看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那些照片似乎是来自过去,也许下一步我还能弄些未来的。”
我觉得自己的肠子开始扭缠在一起了。
“你知道吗?”他又接着说下去,“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很好。在我的一生中,大部分时候还不是那么太糟。”这时他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而且第一次直接用名来称呼我,“泰里,我还从没有感谢过你那晚叫我进你的家。那时我已经陷入绝境,是你拉了我一把。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十分感激你。”他伸出一只大手,我俩用力握手。然后他转身面对玛吉咧嘴一笑。她也笑了,他们两个也握了手。
我们突然被人打断了,波兹、马丁和肯摩尔从外面回来了。波兹几乎一直在兴奋地擦着双手,热切地期待着什么。“对不起,如果你们肯原谅的话,”他大声地说,众人的交谈声停止了。“现在我们将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