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又摇了摇头,”我不会作你的普罗米修斯。我拒绝扮演这个角色,事实上我昨晚就拒绝了。”
他身子向她倾斜,“你还要继续数猫,继续旅行吗?毫无理由地没有目的地漫游?”
她拿起他的那半个枯了,不知怎么地感觉它不应该白白消亡了。
“听着,你有那么一些忧郁,你知道吗?当你在引用那些引语时,你流浪多年,所有的只是一个行李箱。尽管你爱书本,但你能随身带多少呢?如果书不太大的话,你还可以带上个两三本。几小本写满引语的书,也许偶尔是份报纸,也许就象你说的,在火车上找到的杂志。类似的地方最多的还是小册子,梭格,莎士比亚,人们喜欢这类作品。我敢打赌,你一定全都仔细看过了。”
她点点头,“差不多吧,如果你今晚到我的客舱来,我会拿给你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认真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是认真的,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知道,对你来说,我是太老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对我说。不会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感觉。”
他笑了,露出一口牙齿,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完美。“你认为我有多大了?”
“为什么……”他顿住了,感到自己心跳剧烈,“我并没有真正想过这个。我能告诉你你看起来有多大。”
“我也能,我两岁了,明年春天就三岁。你想继续谈论年龄的事吗?”
她摇了摇头。
“就象你所说的,对旅行的人来说,时间并不是真实的。我怎样问你,你希望什么时候见到我吗?”
“日落后,”她又停了下来,考虑了一下,“星星一出来,我可就给你看我的书。你看完以后,如果你喜欢,我们就把它扔到海里,然后——”
他不赞同:“我不打算那么做。”
“你不想吗?很抱歉,那会让事情更困难一些。然后我会在星光下给你看另外一些东西。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无论什么都可以。”他语气诚恳,听着,“我刚才的措辞,也许比我的真实想法要严厉了许多。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是,当你回到家,你会有一整间图书室,就象过去一样,一间真正的,类似于联网的计算机存储器,类似的。我会保证你得到一笔钱,马上有一些,很快会有更多。”
“多谢,在我请你帮忙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些事。我告诉你当我昨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我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了。”
他点点头。
“然后我再也躺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去查阅了那些能控制你行为的程序,你的发明者简直是不惜血本,不遗余力地想向公众保证,你——或者是说你们这类人,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永远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也许现在我可以说自己采取了预防措施,但事实是我已作了充分准备。我起床梳洗打扮后,找到发报人。我给了他100元,让他替我送出了三条消息。实际上,这三条消息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收报入不同:一个是我们现在所在地的警方,一个是我们此行目的地的警方,另一个是印尼警方,因为这艘船是在那儿注册的。其中我谈到我正和一个男人出海航行,并报上了你告诉我的名字。还有,我说我俩都是美国人,尽管我持的是法国护照,而你也可能是一些假的证明。最后我告诉他们,我想你企图在旅途中杀了我。”
“我不会的,”他告诉她,旋又提高声音以让他的声音在这间充满了水手喧闹声的大厅中能听见:“我不会干那样的事的。”
她不语,只是长长的、指甲修剪得很短的手指在捏弄着一瓣桔子。
“就这些吗?”
她点点头。
“你以为我会有违本性,杀了你?”
小心翼翼地,她又说道,“当然,他们会和当地的美国使馆联系,也许他们早已这样做了,然后政府又很快会找上你的公司。至少我是这样以为。
“你担心我会陷于麻烦?”
“你会遇到麻烦的,”她告诉他,“在他们敢再生产别一批类型机器人时,审查手续一定不少。而且,必须设计和安装附加的保证安全的附件。不仅仅针对软件,我想,还有各种具体的线路。”
“在我把你完整地带回家时不会,”他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塑料桌面。“你在想着要自杀,想着再次努力。据我们所知,你已有过两次试图自杀的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