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和鲜嫩的霞光的色彩在我心间交融。
我搬张椅子,坐在小花园墙边夹竹桃树下。
东方天空射来的阳光,除扫着草叶上斑驳的暗影。
凉风习习,两株并立的椰子树的枝叶沙沙的摇曳,好似双胞胎婴儿甜蜜的啼哭。
石榴树光润的绿叶后面,露出了几个可爱的小石榴。
杰特拉月跨入了最后一个星期。
天海里春天的风帆,松乏地垂落下来。
营养不足的苇草形容枯槁;碎石路两旁,欧洲的季节花,色泽消退,萎靡不振。
异国的西风吹入杰特拉月的庭院。
不情愿也得披条薄毯。
花池里水在轻漾,莲茎在摇晃,金鱼敏捷地游泳。
孩子们游玩的山坡上,茂密的奈蒲草丛簇拥着一座四脸石像。
它仿佛立在流淌着时光的遥远的岸边,表情冷漠。
节气的抚摸渗不进它的石躯。
它的艺术语言,与林木的言词毫无共同之处。
从地府升起的精气,日夜传遍每棵树的枝叶,石雕独居在广博的亲谊之外。
很久以前,艺术家在它体内注入的奥义,像财神药叉的死了的财宝,与自然之音素不往来。
七点,流云消逝。朝阳爬上墙头,树荫萎缩。
从花园后门进来个小姑娘,扎红头绳的两条辫子在背上摆动。
她手持竹竿,放牧两只白鹅和一群雏鹅。
这对白鹅夫妻神态肃穆地尽着保护儿女的职责,小姑娘肩负重任,她手中一只雏鹅的心跳,激起幼小的母亲心里甘露般的爱怜。
我很想挽留这美好的早晨。
可它轻闲地走来,轻闲地离去。
它的送别者,已在自己欢乐的宝库里,偿还了它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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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萨吉纳树的嫩茎和果实可作为蔬菜食用。
一个人是一个谜
一个人是一个谜,人是不可知的。
人独自在自己的奥秘中流连,没有旅伴。
在烙上家庭印记的框架内,我划定人的界限。
定义的围墙内的寓所里,他做着工资固定的工作,额上写着“平凡”。
不知从哪儿,吹来爱的春风,界限的篱栅飘逝。“永久的不可知”走了出来。
我发现他特殊、神奇、不凡、无与伦比。
与他亲近需架设歌的桥梁,用花的语言致欢迎词。
眼睛说:“你超越我看见的东西。”
心儿说:“视觉、听觉的彼岸布满奥秘——你是来自彼岸的使者,好像夜阑降临,地球的面前显露的星斗。”于是,我蓦然看清我中间的“不可知”,我未找到的感觉,“时时在更新”。
不可知的鸟儿
街上走来一位游方僧,站在你的门口唱道:“不可知的鸟儿飞进竹笼。”于是愚痴的心儿说,我捉住了捉不住的东西。
你沐浴完毕披散着湿发,站在窗前。
“捉不住的东西”本在你远望的眼睑上,“捉不住的东西”本在你戴镯的手腕的柔嫩里。
你派它去乞施,它一去不归;你不知道游方僧在唱你的故事。
你像乐调,在单弦上往返。
单弦琴是你容颜的笼子,在春风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