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那里,你得到警察之类的答复,”他说,“譬[pì]如,调查、监视、证据、拘押等。我想,你不仅仅就要这些东西吧——你要你女儿安全地回到身边,而且你的丈夫最好别……”
“我的前夫。”她更正道。
“而且你的前夫最好别受伤,或者别受惩罚。”
“麦克拉莉女士。”大厅门道口传来了罗丝女士的声音,“县治安官来这里看你了。”
“谢谢你,罗丝女士。”麦克拉莉说。
“请进,先生!”约翰逊说,“我一直想见见你。”
这房间不像监狱的牢房,只是房间很小,没有窗户。墙的四周装修了用桃心木贴面的胶合板护墙板。此外,墙上还挂着许多著名赛马的照片,它们都嵌在镜框里。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长桌,两边各放着一排椅子。
这间屋从未打算用做牢房。事实上,它是一间小餐厅,人们可以三五成群地在这里边吃午饭边闲聊。在它外面,是个主餐厅——一个自助餐厅。现在这个时候,约翰逊坐的桌子对面,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他沉默不语,心情紧张,心里吃不准,作为犯人看管,他的责任和权利到底是什么。
他是太阳能发电工程处的一个年轻工程师。县治安官在为一个犯人转移到一个约64千米之外的监狱办理有关手续,所以年轻工程师被叫来帮助县治安官看管犯人。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烦躁不安,一会儿握紧双手,一会儿又把它们分开,然后又迟疑地朝约翰逊微笑一下。
约翰逊朝他做了一个回笑,帮他消除紧张,树立信心。“你们的工程进展得怎么样?”他问那个年轻工程师。
“你指的什么工程?”年轻工程师反问道。这位年轻工程师长相讨人喜欢,淡茶色的头发被太阳光照得一片花白,像是漂白过似的。因为经常在灼热的太阳下工作,他脸上的皮肤在不停地一层一层脱落。他的双手很大,上面长满了毛。坐在桌对面与约翰逊交谈,他真不知道两手往哪儿搁才好。
“我说的是太阳能发电工程,”约翰逊说,“它进行得怎么样?”
“对这工程,你知道些什么?”年轻工程师反问约翰逊,好像他在怀疑约翰逊究竟是不是石油利益集团雇佣来刺探情报的。
“大家都知道太阳能发电工程之事,”约翰逊说,“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我想是的。”年轻工程师承认说。他看了看印着木纹肌理的金属桌子,似乎在想,要是这张桌子是一块制图板就好了。“这是一项试验性工程。我们已经证明,我们能够从太阳能那里得到相当可观的电力。”
“电力达多少?”
“足够满足我们的需求,足够使我们有理由在丘陵上架设空中电缆塔,让这些电力输往洛杉矶。”工程师带着一种自豪与为这一工程辩理的双重心情对约翰逊说。
“这样大的电力确实相当可观。”
“当然,这些电都是在白天发的。”
“那么,为什么说这一工程仍然是试验性的?”约翰逊对工程师说。
年轻人这时终于找到了用手的机会。“这个么,”他回答说,“有一个问题我们还没有解决。”边说边用一只手摩擦自己的下巴,让一天下来长出的胡茬在他的手指之间挫来挫去。
“是日光问题吗?”
“不是。能量总是可以想办法储存起来的。譬如,用蓄电池或飞轮泵水,然后把它们电解,分解成氢气和氧气。这里的问题是经济因素:烧煤比较便宜,即使把环境控制和环境损害方面费用计算在内也是如此。它比太阳能电力便宜四分之一。而核电能比烧煤发电还要便宜。其他形式的太阳能电力,包括把太阳光直接转换成电力的太阳能电池等,不是效率不高,就是价格过高。”
“要是你们的工程已经达到了既定目的,”约翰逊问,“那么它为什么还在进行?”
工程师开始激动地舞动起双手,为自己的工程和职业进行辩护。“我们仍然希望取得些突破。譬如,通过建立综合工厂的方法来生产廉价的太阳能电池,或者想办法生产低价格的电脑驱动反光镜。如果我们能够解决能量输回地球的问题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建立太空太阳能发电厂。这样,我们二十四小时都可以得到太阳能所发出的电力了。也许,我们可以找到某种新的方法,把太阳光转变成一些有用的能源,如叶绿素和紫色染料等。一些原始性海洋动物的身上都有这类东西。”
“用自然的方法把太阳光转换成能源可能仍然是最有效的方法。”约翰逊说完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一张赛马照片。这匹马红得发亮,正在一只白颜色栅栏里高高兴兴地啃着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