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是极大的痛苦,但它必须如此。或许,如果你能够真正地置身在地狱之火中一次,你就会对它变得非常警觉,以至于不再需要下决心去反对它。这个体验本身已经决定了一切──你将再也不会靠近它。并非你发誓要反对它,并非你到教堂去认错和忏悔……人们也开始享受忏悔了;他们也开始沉溺在忏悔里。
我曾经听说,有一个女人第七次到教堂里,在神父面前忏悔一个罪。连神父都觉得有一点惊讶,因为一次又一次都是相同的罪──她跟一个没有跟她结婚的男人做过爱。
所以神父说:“那个罪你犯了七次,还是只犯了一次?”
她说:“只犯了一次。”
所以他说:“那么为什么你还继续忏悔呢?你已经忏悔七次了。”
她说:“我喜欢谈论它。只是想想它也觉得很美。”
即使在想象里、对一个神父忏悔……
人们开始沉溺在他们的忏悔和认错里。他们甚至可能会夸大其辞──这是我的感觉。圣奥古斯丁的《忏悔录》似乎就是一种夸张;他似乎沉溺在它里面。那个犯过很多罪的想法似乎很吸引人。在印度,甘地的自传似乎就是一种夸张。他不断地对他的罪恶谈论来谈论去,似乎他正在享受它。现在心理学家说,有一些人会夸张他们的罪恶,因为这样一来,相对于那个罪恶的背景来说,他们就变成了伟大的圣人。因为他们犯的不是普通的罪,他们是那么大的罪人,而现在他们变成了那么大的圣人!差距是巨大的,革命是伟大的。
只有一个大罪人才能成为一个大圣人。普通的罪人怎么可能成为大圣人呢?你抽了一次香烟──你是否认为,就因为你抽过一次香烟,或者你注目过一个女人而在心里面产生色欲,就这样,你就可以变成一个圣奥古斯丁或者一个甘地了吗?那是不行的,材料还不够。你无法从小罪恶里面创造出大圣人来,你必须是一个大罪人。
所以你永远都不应该相信那些写自传的人。我肯定读过好几千本自传,然而我的观察是这样的:没有任何其它种类的小说比自传更虚假了。自传是最大的虚构。所有的自传都是虚假的。要么就是一个人不断地赞美自己,要么就是一个人不断地谴责自己,但是两者都不真实,因为两种方式都使一个人变得不平凡。仅仅依靠平常,自我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
有人问临济禅师:“你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修行的?”
他回答得极其简单──你怎么可能用这个回答写成一部自传呢?他说:“当我觉得饿了,我就吃饭,当我觉得困了,我就睡觉,如此而已。”
你怎么可能用这个回答写成一部自传呢?临济禅师也不会因此看起来象一个大圣人。这会是一个什么类型的圣人呢?
临济禅师死了以后,他的门徒在一个寺院里演讲。有一个属于相反宗派的人站起来;他感到非常嫉妒,因为有这么多人来听他演讲。
所以他站起来说:“有一个问题,先生。你说了那么多关于你师傅的事情。但我的师傅才是一个真正的师傅,他能够做出成千上万种奇迹。我亲眼看见过:他站在河的一边,那时候正好是雨季,河水涨得很高。有一个门徒站在对岸,手里拿了一本复写本。我的师傅在这一岸用铅笔写,字就写在对岸门徒的复写本上。你能说出你的师傅做过什么奇迹吗?”
那个门徒说:“我只知道我的师傅经常做一件奇迹──每天都做,每分种都做。”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都很好奇,想知道临济禅师究竟做了什么奇迹?
那个门徒说:“当他感到饿了,他就吃饭,当他感到困了,他就睡觉。那就是他所做的唯一的奇迹。”
你不会认为它是一个奇迹,但它是一个奇迹。它是一个十分深奥的现象。它意味着完全自然。你几乎是在斗争。当你感到饿的时候,你不吃饭,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当你不感到饿的时候,你吃饭,因为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当你感到困的时候,你回避它,因为有一个值得去的舞会,或者有一部值得看的电影。当你感到困的时候,你坐在电影院里。当你不感到困的时候──因为电影把你弄得太兴奋了──现在你设法睡觉,所以你不得不服用安眠药。
不自然已经成为我们自然的生活了。当然,自然也就成为一种奇迹、最大的奇迹;只要喜爱平常的事情──吃、喝、睡、拂面而过的轻风……享受平常的事情,喜爱它们,那么整个生活就会变成一种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