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因为经营高利贷的山岸甚兵卫被人杀害,在附近引起很大的骚动。但是,谁也不会同情他,反而令人拍手称快,异口同声说他是因果报应。
两天之后,当我正在店里看电视时,有两位刑警走进来说,他们是调查部派来询问若干参考资料,我若无其事地回答,但是,我也立刻意识到事情恐怕会麻烦。当然杀害甚兵卫是一件坏事,但若一想到他生平的恶绩昭彰,我就毫不隐瞒地回答警察的任何问题了……
从上述经过看来,这诚然是很单纯的犯罪。不论是公定或私下聘请的辩护人,恐怕无不认为这是无聊的案件,原岛认为充其量是酌情减刑。
但是,当原岛阅读被告的供述文时,则又发现被告把最先的叙述全部推翻,而坚持自己跟杀害甚兵卫完全无关,以前的自首系受到警察的诱导询问与精神压榨的结果,这真使原岛大吃一惊。
诸如此类前后矛盾的供案也时有所闻,尤其如杀人案件之类的重刑,就会常常使用这种手段的。
原岛读过警察的资料后,知道植木寅夫的确有问题,这些供词并没有不对,同时,警察做好的现场勘察亦与自供的内容符合,所以,原岛不以为被告是在警察的强制下产生的自白。
但是,植木寅夫在推事前面却又有一种新供述。
3
我从十月十八日晚上七时左右,就在“万牌庄” 跟中田、前田和西川四个人玩麻将,到九点多钟时就与柴田轮调,情况如前述。我从车站前的公众电话亭里拨电话给山岸甚兵卫,现在因为担保处分的问题要去跟他商量,甚兵卫说起床在家等我,我从公众电话亭走出来到甚兵卫的家里是事实的,但是,这跟上述在警察面前的自白不同。
我在电话中倒没向对方说身上有二百万元,无奈警察硬说:“如果你在电话中向他说没带钱去,山岸不可能从睡觉中爬起来的,即使要来,也得等到明天才行。如果你带钱去,山岸可能会开门见你。”的确如此,从山岸的性格来看,没有钱怎么会等我去呢?果然如警官所言的情形。
我在公众电话亭里向甚兵卫说:“我在等待担保的处理了,不过,土地与店铺被拿走的话,我一家生活立刻会陷于绝境,所以,请你为我想想看,关于这一点,我有解决的办法,我想现在去谈谈好吗?”甚兵卫回答:“我也没有意思想要处理你的担保物,但若你不可能还钱的话,那只好迫不得已了,如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倒想听一听,我开门等你来。 ”
我虽然走到甚兵卫的家宅附近,其实,我并非有什么妙策,我只担忧土地、店铺与房子被拿走,目的只想稍为延后而已,因为我在电话里透露过了,如无具体计策,只会使他愤怒而已,所以,我到了他的家门外走来走去,终于又走回来了。
当我走回来时,麻将尚未终结,我此时的心情倒不在乎别人的胜负,只是一面在生命保险公司的栏杆附近徘徊,一面思考出路,由于乡下的路上无人行走,所以,我没有碰到任何人。
这样前后费了一小时,我又返回“万牌庄”。四人玩麻将刚好告了一段落,柴田退出后,由我参加进来,因为我没有杀人的情况,四人人都能保证我的态度很镇静,我的妻子也说我当晚睡得很好,因为内心没有烦恼,在疲倦之余就熟睡了。
以上都是真实情况,至于我谎报犯罪的理由是这样的。
在警察局里,我最先倒没说自己犯罪,但有一位警察把我叫到调查室说:“你老实说吧,不管你说什么谎,证据都被找到了,我们在一个池塘里找到被你拿走的皮箱,开锁处被你打破了,因为盖子打开来,水就浸进去,我们取出二十二张收据,其中有一张是你的七百七十万元的收据,但是跟死者的账册一核对,却发现不足五张,其中有一张是‘猪木重夫’的,这是在皮箱里找出来的,你在开箱取出收据的时候,因为光线不足,故才将‘植木寅夫’与‘猪木重夫’的名字弄错,因为两人的名字很类似。”
接着,刑警问我:“你认识附近的中村这个人吗?”我说:“他是我店里的客人,而且他常来店里吃面。”“那么,他当然也认识你的脸貌了?”“认识得很。”我回答说,刑警则很得意地说:“中村当晚九时五分左右,从家里厕所的窗子里看见你曾在甚兵卫的家附近匆匆地走着,但是,你却不曾注意到哩,因为中村曾很清楚地看过你的脸形,这就是一项证言,你逃不了,你还是快说出经过吧。同时我又有手提箱的物证,警察也已经调查过你杀害甚兵卫的动机了。我们十分同情你,你还是招认吧,这样我们可在推事前面请求释放你,你就可以得到不起诉处分,当然你也能早日离开这里回到太太身边去,早日经营你的生意。 ”
因为我只是在甚兵卫的家前张望,但不管我如何向警察辩论,他们也听不进去。警察跟我约好,只要我提出假的自白状,就可以不起诉处分,我倒认为很恰当,于是我说:“我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