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淡淡地一笑。“如果我能领得到,我当然不反对,而且没调薪还真的很糟呢。可是如果我是为了保住饭碗才反对调薪呢?当然不调薪是不可能的,每家公司都是这样,调薪都是在电脑里设定好了的。可是那些管理阶层的人都不喜欢这种做法。我被解雇后才发现他们的确是采取了行动来对付这个问题。”
赖利的反应激烈。“嘿,你被解雇并不是因为你对公司的贡献不及你的薪水,那是因为部门改组,你只是这件事的牺牲者罢了。”
“我是啊,就像那些印加人或阿兹提克人用活人献祭,用刀把他们活活刺死一样。赖利,别一直摇头,我已经把这些想得很透彻了。老是有部门要改组,他们把一些部门合在一起,换个名称,踢走一些新组织里容不下的人。
“不过有趣的是,那些被踢走的常常是那些中年、中间阶层而且年资很久的人。那些人的薪水都颇高,就像我一样。我的秘书在改组的时候也被解雇了,她的年资是十八年。她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差错。她和我一样,都向上面表示愿意被调到任何其他部门,可是没有用。别忘了,他们付她的薪水够请两个年轻的秘书。”
“你认为这是公司的政策?”
“我想是。不然他们能怎么做呢?难道要跑来跟我说:‘比尔,你在这个工作待了十五年之后,价码已经偏高了,所以请你走路? ’如果以改组做借口,他们的说辞就好听多了:‘比尔,非常抱歉,在新的组织架构下,我们势必要放弃一些优秀的人。 ’他们就是这么对我说的。这也是我在认清一些人生真相后所相信的。”
赖利嘴里的面包变得毫无滋味,他努力咽下去。
“比尔,我不是要你说,可是你的推论好像有点夸大其词。”
“是吗?你再仔细想想。你现在还是做销售分析?”
“对。”
“我想也是。现在你想一想,你们部门里有几个人是超过四十五岁的?”
赖利算了一下。“有六个,包括我在内。”
“总人数是多少?”
“二十四。”
“嗯,有趣。有没有发现年龄层偏低,对不对?”
想起来还真有趣。不,不能说有趣。莫赖利低声地辩解:“有些人想要搬到海岸区,而且,你知道的,那些部门之间总是调来调去的——”
“当然会有。不过真正的整肃是在那些所谓组织的小调整时进行的。你应该在你的部门看过不止一次了吧。把隔间重新调整、搬动一些桌椅、公司简介的文字改一改,这些都是烟幕。在这层烟幕后面,有一些忠心耿耿可是价格太高的员工会被叫到楼上,有人会对他说:‘现在公司的状况不同了,有些人必须离开,猜猜这回是谁? ’”
比尔的声音大到引人注目,因此赖利带着恳求的口吻说:“拜托,小声点好不好?而且顶楼的老大们也并不是坏人——”
比尔放低了音调,可是情绪依然激动。“谁说他们是坏人?
去他的!我如果在他们的位子,也会做一样的事。假如我是大公司的人事主管,我也不会愿意员工里有像我一样年纪的人,这样才能保住我人事主管的位子。”他忽然像泄了气似地说:“抱歉,赖利,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可是看到你——你也是我们原来山顶街一伙的——我又憋不住了。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噢,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