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忘记迈克,天下最烂的扑克牌手呢!不过戈帝——”
“住在山顶街和枫树街交叉口,有一回猎鸭的时候他醉得差点从船上掉下来。”
“我想起来了。后来他的枪掉到六尺深的烂泥里,他才清醒过来。他和迈克怎么了?”
赖利有点不舒服地答道:“他们两个都在地区客户服务部门。
有天顶楼某位老大忽然认为地区和全国两个部门应该合并,所以这两个部门有些人就得走路了。迈克现在应该在弗利柯,他家有很多人在那里。至于戈帝就没人知道了,我是说——”赖利尴尬地住了口。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比尔的眼光越过咖啡杯盯着赖利。“想不想知道我的遭遇?”
“说老实话——”
“也没什么。我花了两年到处打转,在就业服务中心排队,寄出去的应征信堆得有十尺高,可是却一无所获。结果我把失业保险金、存款、贷款全部花光光。就是这样。”
“怎么会?以你在美杰的资历——”
“中级主管,还不到上层,也没有决策权。只是一辈子的中级主管,就像山顶街住的其他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住到山顶街。有没有注意到那些升到上头的人都住到绿丛冈去了?而且他们都是三、四年就升了。如果像我一样中级主管干了十五年——”
到目前为止,莫赖利对自己干了十二年的销售分析职务还算满意。他大学毕业后曾有段苦日子,做推销产品拿佣金的推销员,一直到他找到了在美杰的工作。但比尔的一席话却使他有点困惑。现在他有点生气比尔为什么在吃饭时也戴着帽子,难道是要证明他是这些计程车司机中的一员?他不是的。他可是大学毕业生,曾经在山顶街有过一栋不错的房子,而且还曾是美杰公司管理团队中令人尊敬的一员。
赖利问道:“我还是不懂。你是说这附近没有公司需要条件不错的非决策人员吗?一般公司里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像我们这种性质的职务啊,不是吗?”
“不错,可是我已经四十五岁了。你知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以公司的眼光来看,我在五年前过四十岁生日的时候就算是死了,死了,可是我当时不知道。相信我,一开始真的不容易了解,可是经过几年徒劳无功地找工作,这就容易了解多了。”
赖利是四十六岁,这些话听来越来越刺耳。“比尔,你现在的处境只是暂时性的,还是有——”
“赖利,不必说了,没必要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现在总算能面对现实了,我认命了,我也做了调整。将来运气好的话,大不了也就是有辆自己的计程车。我也买彩券,反正总是会有人中大奖的,对不对?当然这种几率就和哪天我又可以到像美杰那样的公司上班领薪水一样微乎其微。”他的眼光又越过咖啡盯住赖利。“那是陷阱,他们付我的薪水。”
“他们付的薪水很好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是不是认为你的薪水太低,所以和他们起了争执?然后部门改组的时候你就——”
“嘿,不是,”比尔仓促地打断了他。“你弄反了我的意思。他们付的薪水很高,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可能付得太高了!”
“太高了?”
“以我原来所做的那种每天八小时的无聊文书工作来说是太高了。”
“比尔,你是部门的副主管啊!”
“也只不过是比无聊稍微好一点而已。你知道吗?我对公司的贡献必须能值回我的薪水,可是每年——每年的第一个星期——我的薪水都会随着物价指数调整,所以我慢慢就变成价格昂贵的员工了。你想想看,经过十四、五年的逐年调薪之后,我领的比那些国际部门后进的年轻主管还多,对美杰来说,我变得太昂贵了,他们大可以用一个比我年轻十五岁的人取代我,他的起薪可要比我的薪水低太多了。”
“等一下,等一下。如果考虑每年的通货膨胀——你该不会反对按物价指数调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