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我后面,但不能挨得太紧!”说完,她已跃到外面,往前飞奔,身后扬起团团雪花。班比紧紧跟在妈妈后面。一时,雷声四起,把他们团团围住,犹如天崩地裂。班比目不斜视,一个劲地往前冲。他渴望离开这个纷乱的地方,离开这种令人窒息的气味,希望逃出包围,盼望解救自己的生命。这种本能的求生欲望终于被激发了出来。他不停地奔跑,好像看见妈妈摔倒了,但他无从知道是否真的是妈妈,他眼睛一热,眼前一片模糊。对围在自己周围的雷声的恐惧盖过了其他一切,他已无法思考,无法理会旁边,他只是拼命地跑。
终于穿过了这块开阔地,他钻进了另一片丛林。身后的喊叫声依然不断,又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紧随而至,像冰雹一样穿过班比头上的树枝,噼噼啪啪响彻林间,随后静了下来。班比不停地往前奔跑。一只垂死的野雉垂着脖子,躺在雪地里,翅膀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听到班比走近,他停止了挣扎,微弱的声音说了声:
“完了……”班比顾不上管他,继续奔跑。他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面纷乱的树枝迫使他放慢脚步,寻找一条道路出来。他焦急地用腿拍打着周围的枝条。“绕到这儿来。”有人说,嗓子因为激动不安已经发不出声音。班比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马上来到了一处能通行的地方。原来是野兔的妻子,是她刚才招呼他了。
“你可不可以稍微帮个忙?”她问。
班比一看,不禁震惊了。她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后腿在雪地上挣扎,身边的积雪被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融化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不可以稍微帮个忙?”说话时的神态似乎很健康,非常泰然,甚至是轻松愉快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啦,”她继续说,“本来也不是特别要紧……只是正好现在……我现在没法走路……”说到一半,她侧倒在一旁,死了。
惊骇又一次攫住了班比,他撒开腿往前冲。
“班比!”
班比猛地收住了脚步,这是自己同伴的声音。“班比……是你吗?”声音再一次传来。
不远处,戈波无助地躺在雪地中,他已没有一丝力气,连站都站不住了,就像死了被埋葬时那样躺着,他无力地抬起头。班比激动地向他走去。
“戈波,你妈妈呢?”他问,一边大口喘着气,“还有法莉纳呢?”班比说话很快,又激动又焦急。恐惧依然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
“妈妈和法莉纳没办法只得离开我。”戈波善解人意地回答。他话说得不响,却像大人一样严肃而又理智。
“她们只得放弃我,让我躺在这儿,我倒下了。你也必须离开,班比。”
“起来!”班比大声对他喊道,“起来,戈波!你已经休息够了。现在再也没有时间了!起来跟我一起跑!”
“不,别管我,”戈波平静地回答,“我站不起来了,没办法。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跑,班比,你要相信我,可我太虚弱了。”
“那你怎么办啊?”班比催促他。
“我不知道。可能会死吧,”戈波直截了当地回答。
不远处,叫嚷声又一次响起,并朝这边传来,同时夹杂着新的一阵隆隆声。班比吓呆了。这时,树枝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雪地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年轻的卡洛斯疾驰而来。“快跑!”看见班比,他大喊一声。“能跑的尽快跑,别站着不动!”他一溜烟跑远了。卡洛斯不顾一切地逃命惊醒了班比,他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班比想都没想又开始飞奔了,所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和戈波告别。“再见,戈波,愿你平安。”但他这时已经跑出了很远,戈波没能听见。
森林里到处回荡着喊叫声和阵阵雷鸣,班比不停地东奔西跑,直到傍晚。当夜幕降临时,林子里开始安静下来。不久,阵阵清风吹散了四处弥漫的血腥味。但是,惊悸不安仍然停留在大家的心上,挥之不去。劫难之后,班比见到的第一个熟人是罗诺,他比以往跛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