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总是那么漫长。有时候,天气会稍稍转暖一点,可接着又是一场大雪,雪越积越厚,已经没法把它们扒掉了。更糟糕的是,有时白天积雪融化,到了夜里,雪水又冻成了冰。这样,雪地表面结了一层薄冰,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而且,薄冰踩裂后,锋利的碎冰片把柔嫩的鹿蹄割得鲜血淋漓。现在,严寒已经降临,天寒地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空气是从未有过的纯净、清新,充满了活力,开始发出阵阵又细又尖的声音,它冷得唱起了歌。
森林里一片寂静,但是现在,每天都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一天,一群乌鸦突然袭击了野兔年幼的儿子,他卧病在家,可是乌鸦残忍地杀害了他,他凄厉的哀叫久久不歇。朋友野兔在半路上听到这个噩耗,伤心得几乎不能自持。
另有一次,一只脖子上受了重伤的松鼠四处乱跑,他是被貂咬伤的,能从貂的手中逃脱简直是个奇迹。松鼠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从这个枝头蹿到另一个枝头。大家看着他发了疯似的乱奔乱跳,慢慢地,他停下不动了,坐下来,绝望地抬起前爪,惊恐而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殷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流过雪白的胸脯。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突然倒了,身体重重地打在树枝上,最后掉到了雪地里,死了。马上,就有一群喜鹊飞了过来,开始他们的盛宴。
还有一次,一只深受大家尊敬和爱戴的强壮的野雉遭到狐狸的毒手,他的死亡引起了广泛的同情,大家都为陷入绝望的野雉遗孀感到惋惜。野雉本来在雪地上挖了洞,钻在里面,他以为自己藏得好好的,没想到还是被狐狸从雪地里拖了出来。
现在,再没有谁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了,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这种望不见尽头的艰难困苦使得怨恨和野蛮得以蔓延,它破灭了大家曾有的美好的体会,湮没了良知,败坏了美德,破坏了诚信。如今,再也没有同情、安宁和自律了。
“简直难以想象,这种状况以后会好转。”班比的妈妈感叹。
艾娜姨妈也叹了一口气。“简直难以想象,我们曾经有过好日子。”
“噢,会有的,”玛蕾娜说,目光看着远方,“我常常回忆,过去我们的时光是多么美好!”
“听,你的小家伙在发抖呢!”耐特拉太太指指戈波,对艾娜姨妈说,“他老是这么发抖吗?”
“是啊,”艾娜姨妈忧心忡忡地回答,“已经好些日子啦。”
“嘿!”耐特拉太太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真为自己不再有小孩而高兴,如果这是我的小家伙,我可真要为他担心,他是否熬得过这个冬天。”
戈波的处境看起来确实不太妙。本来他的体格一向就比较虚弱,比起班比和法莉纳,他总是显得那么娇嫩,个头也要矮小一些。如今,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现在找得到的食物他没法消化,吃下去就肚子疼,所以,他被寒冷和身体的不适折磨得虚弱不堪。他哆嗦得愈加厉害,几乎连站也站不住了。大家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耐特拉太太走到戈波身边,友好地轻轻推推他。“好了,不要悲伤,”她转而严厉地说,“这可不是一个小王子该有的表现,而且这样对身体健康也不利。”说完,她背过身去,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有多激动。
罗诺坐在雪地中,位置比较靠外。突然,他一跃而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啦……”他喃喃地说,一边四处张望。
大家都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