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发了。刚走几步，就听到教士在屋顶上大声喊：“安拉！贝斯米拉！依尔拉赫曼！”

这意味着，人们要上清真诗去了。他们又停下来，躲在墙角。他们坐了很久，等众走了过去，一切又归寂静。

“行了，上帝保佑！”

他们画了十字，上路了。他们路过一个院子来到崖下小溪边，接着涉过小溪，到了谷地里。雾很浓，不过只在低处，头上星光璀灿。日林根据星星摸索着前进的方向。雾气使人凉爽，行走轻松，只是靴子不合脚，老绊脚。

日林把靴子脱下，扔了，赤着脚向前走。他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上，不时瞧瞧星星辨认方向。科斯特林逐渐落后了。

“慢点走，靴子不合脚，老磨脚。”

科斯特林说。

日林说：“你把它扔了，会好受些。”

科斯特林也赤着脚走起来。但情况更坏，他的脚不时被割破，还是落在后面。日林对他说道：“脚坏了，可以长好；被人追上就会送命，那更糟糕。”

科斯特林没答话，边走边呼哧呼哧喘气。他们在谷地里走了很久，终于听到右边传来狗叫声。日林停下来观察了一阵，接着用手摸索着爬上山。

“唉，”他说，“我们走错了，太靠右。这是另一个村子。我从山上见过它；得往回走，往左进山里去，那里该有一片树林。”

可科斯特林说道：“等一下再走多好，让我歇歇气，我的双脚都在流血。”

“喂，兄弟，脚会长好的，你跳时脚要轻点，像这样。”

于是日林向后跑去，从左边进了山，又进了树林。而科斯特林仍旧落后，不停呻吟。日林不时地向他嘘一声，自己不停地走着。

他们上了山，果然有一片树林。他们进了树林。荆棘扯坏了他们身上贴身穿的衣服，总算发现了林中一条小路，他俩沿路走着。

突然听见路上有得得的马蹄声。他们停下脚步，仔细倾听。

得得的蹄声像马在走，可是又停下来了。他们刚动地方，蹄声又响了起来。他们停了下来，蹄声也停了下来。日林趴了下来向路上有光的地方望去：路上好像站着个什么动物，马不像马，马上驮着个古怪东西，又不像人。能听到喷鼻息的声音。

“什么古怪东西！”

日林轻轻吹了声口哨，那东西马上从路上钻进树林，树枝噼哩叭啦地响了起来，像是风暴在吹打着树枝。

科斯特林吓得趴下，日林则笑道：“这是一只鹿，你听见它的角碰断树枝的动静吗？我们怕它，它也怕我们。”

他们又往前走。大熊星已经偏西，天快亮了。走的方向到底对不对，不知道。日林想，他自己似乎是沿着这条路被押送过来的，这儿离自己人差不多还有……10俄里地。而准确的标志又没有，而且是在晚上，分辨不清。他们来到一片林间空地上。

科斯特林坐了下来，说：“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走了，我的脚走不了啦。”

日林开始说服他，劝他走。

“不！”

他说，“我不走，我已经不能走了。”

日林发火了，朝他啐了口唾沫，骂了他一顿，最后说：“那我一个人走了，再见！”

科斯特林跳了起来，跟着走了。他们又走了……4俄里。森林里的雾更浓了，什么都看不清，连天上的繁星也朦胧若辨。

忽然，他们听到前面响起了马蹄声。马蹄上的铁掌碰击石头的声音清晰入耳。日林卧倒在地，把耳朵贴着地面听着。

“不错，骑马人向我们这边来了。”

他们立即离开小路，在灌木丛中坐下，等待着。日林爬到路边观察，原来是个骑马的鞑靼人，还赶着一头母牛，自言自语地讲些什么。鞑靼人过去了。日林回到科斯特林旁边。

“喂，上帝保佑，起来，我们走吧！”

科斯特林刚站起来又倒下去了。

“我不行，我的上帝，我完了；我一点气力也没有了。”

他是一个胖子，走出一身汗，又被林中冰冷的雾气所包围，加上脚也磨破了，于是，他完全散架了。日林用力去扶他站起来。科斯特林突然大叫一声：“啊哟，好疼！”

日林整个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