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匆匆地寻找旧路。一个严肃的好父亲、一个为人师表的模范丈夫,竟然跟踪女人,还听到了女人撒尿的声音嗅到了雌尿的味道看到了另外的女人的屁股……你高举起自我批评的巴掌,狠狠地、从容不迫地扇到自己脸上。
“打!狠狠地打!”
“权当被儿子打啦!”
这两句话好生耳熟,骂人的声音也好生耳熟。
权当被儿子骂啦。
你的眼前是一棵棵调皮的白杨树,它们光滑、高大、挺拔,它们抖动着枝叶笑出了声。你想到了杂交二代。一个高大、挺拔、光滑的裸体青年抱着怒发冲冠的女青年亲嘴,女青年哼哼着,用巴掌拍打着很像你儿子的那家伙的屁股。
方富贵受了惊吓,在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时辰,飞跑,跑出白杨林,跳上八一大道,穿越五一广场,拐入爱民街,斜插群众巷,钻进过街的红星隧道。在市府旁边,你看到,一座旧建筑物无声无息地瘫痪在地上(工兵专家进行定向爆破),你怔怔,留下一个与力学有关的疑窦等待闲暇时思索。弯着腰走过建筑工地,碎砖烂瓦,一踏冒白烟的石灰。一跳,跌进了一个矾石灰的大坑,仿佛陷入万丈深渊,差不多就是灭顶之灾,费了千万的力气爬上来。爬过一道生草的土墙。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块木牌上写着:第八中学教师宿舍区。一道破栅栏。钻进去。敲门。
屠小英看到浑身雪白的丈夫站在窗前,大叫一声:
“有鬼啊——!”
你很悲哀。
你想回“美丽世界”。
你回不了“美丽世界”。
你去敲同事的家门,他的妻子是一级劳模,殡仪馆特级整容师,名叫李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