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你冷冷地说。
“亲爱的大姐,”鸭子说,“这样就走了?”
“你还想怎么样?”
“您是真不懂规矩呢,还是故意给我装糊涂?”
“你说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鸭子摇摇头,说:“我侍候了您一夜,您总得给我碗汤钱吧?”
“从来都是女人向男人收钱,”你愤怒地说,“没听说男人向女人要钱!”
“这就叫做男女平等。”鸭子笑着说。
你不想跟这种人纠缠,便打开手包,将包里的几百元钱全部扔在了床上。你说:“算我倒霉!”
鸭子不高兴地说:“大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不是您自愿地跟我上楼吗?难道是我对您使用了暴力吗?难道不是您幸福得死去活来吗?看样子您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这样不懂事理?常听到你们女人谴责男人薄情寡义,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没想到女人也有这样的。难道您是一只母螳螂?难道您是一只母蝎子?交配完毕,回头就把情侣当成了美食?”鸭子指着自己肩膀上那些青紫的牙印,说,“您自己看看这些牙印,就知道您是多么疯狂!”
你被这个能言善辩的小鸭子说得理屈词穷,举起一只手对他说:“好好,我承认您说得对,钱我也给您了,您可以放我走了吧!”
鸭子斜眼看看那几张人民币,说:“大姐,您把我看成叫花子吗?”
你吃惊地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嘛!我豁出个身子,让你白玩了一夜,还付给你三百元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鸭子道:“您以为我在跟您漫天要价吗?您可以去打听一下,红荔大酒店的鸭子是什么价钱!”
你问:“你说吧,要多少钱?”
鸭子道:“看在您第一次的分上,给您打个八折吧,一万二千块人民币,给美元一千块也就行了。”
你吃惊地瞪大眼睛,愤愤地说:“你想敲我的竹杠是不是?你想讹诈我对不对?我实话告诉你,不要走了眼睛!”
“您用不着跟我来这一套,干我们这一行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您要想走黑道咱就陪着您走黑道,您要想走白道咱陪着您走白道,但是,今天您不把钱拿够您就待在这里吧。”鸭子说完,仰起下巴,翻起白眼望着天花板,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姿势。
你心中充满了愤怒,一句接一句的骂人话涌到嘴边,但是你只能把这些话压下去。你知道骂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会从他的身上反弹回来,就像乒乓球会从墙壁上反弹回来一样。多年来你过惯了被人敬重的生活,虽然你也要对你的上级笑脸相迎,但那毕竟是暂时的,但那毕竟是客客气气的,你还从来没遭遇过这种狼狈局面。你拿起手机,想给金大川打个电话,但你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你不愿让他知道得太多,那人其实是一条可怕的狼。
你退后几步,坐在了床上。你从手包里找烟,找不到了。你想起了昨天夜里已经将烟慷慨地送给了鸭子,那时你对他很有好感。你抬起头,看着这个赤身裸体的流氓,说:“给我支烟!”
鸭子走到挂衣架前,从西服的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他抽出一支烟,自己先点上,然后扔给你一支。你从床头柜上的烟灰碟子里拿起火柴,点燃。你划火的手在颤抖,你拿烟的手也在颤抖。鸭子退回到门口,索性盘腿坐在地毯上。你看到他那个硬起来像驴一样的大家伙,此刻垂头丧气地歪在大腿上,模样丑陋,令人恶心。
烟雾笼罩着你的脸,你脸上的灰更重了,你嘴角上的纹更深了,我对你的处境满怀同情。林岚,你现在后悔了吧?昨夜你进这个门时,我就劝你要三思而后行,但是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现在,看你如何脱离险境。其实,鸭子野鸡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他们都是畜生,之所以畜生能够横行,说穿了还是你们这些当官的闹的,老百姓说野鸡鸭子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身上养着的虱子,但野鸡鸭子却说你们是寄生在他们身上的臭虫,这件事无论如何是说不清楚的。男干部嫖娼的事每天都在发生,被揭露出来的也不少,但女干部耍鸭子的,却是凤毛麟角,一旦揭露出来,你将名扬天下。
你胸中如有车轮转,转来转去主意难拿。我定定地观察着你的脸,鸭子也在观察着你的脸。他宽宏大量地说:“您可以把手机押在这里回去拿钱。”你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嘴角上浮起轻蔑的冷笑。我知道你已经拿定了主意。接下来你干的事情绝对出乎我的意料:你拿起手机,熟练地按着键,通了。我的爷,你竟然与马叔通话,你说:“是我,林岚。请你立即到红荔大酒店,1418房间,限你二十分钟赶到,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