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听了这几句俏皮的挖苦,周围的人都齐声哄笑起来,笑声中又夹杂着叱骂:“哼,只可惜他们一个一个,到头来全都给先帝治了罪,上吊的上吊,杀头的杀头,呜呼哀哉了!”
“狗贼胡子,你可仔细着,你若然贼心不死,还想学他们的样,也照样逃不了现世报的下场!”
在人们的笑骂声中,有一阵子,阮大铖显得又气又急,眨巴着惊惶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然而,渐渐地他似乎镇定下来,眼神也由惶急变为凶恶。蓦地,他把头一仰,嘿嘿地冷笑起来。
“呔,狗贼胡子,你笑什么!”有人怒声质问。
“笑什么?”阮大铖陡然把脸一沉,恶狠狠地咆哮说,“我笑你们别太得意了!什么‘逆案’!全是你们东林挟嫌报复,假公济私弄出来的糊涂账!你们以为定了就完了吗?不,该翻的还得翻过去!
《三朝要典》要重修,当年欠下的债全得算清楚!哼,你们等着瞧吧!霸谡庵质仆返敝校尤换谷绱饲亢崴烙玻嫦牛馐谴蠹宜挥辛系降模砸幌伦拥挂恕F渲校钇钡囊谱隰恕S捎诓簧拼橇睿切┛瘫⊥诳嗟幕坝绕浞撬ぃ栽谏缬衙悄阋谎晕乙挥锏叵放畲箢袷保贾詹宀簧峡冢坏牵庇谕渡斫サ脑竿丛嚼丛角苛摇J率瞪希嗄昀此恢卑讶畲箢窨醋霾还泊魈斓某鹑耍窠裢碚庋娑悦娼环妫故峭芬淮巍K芟胪赐纯炜斓芈钌霞妇洌越庖唤庑耐返幕撸肿芟氩怀瞿切┳阋院涠〉那纹せ埃馐顾馨媚眨岛拮约鹤彀吞俊O衷冢醇畲箢窬尤淮蠓咆蚀牵邢匦蕖度洹罚品姘福蠹曳路鸨凰钠嫠蜃。涞靡黄材谱隰诵闹械呐鹁捅涞梦薹ㄒ种屏恕R恢址且沟苟苑讲豢傻谋灸苁顾⒊鲆簧穑骸按颍〈蛩勒飧龉吩艉樱?一边说,一边就把不知什么时候抓在手中的、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件东西,猛地向阮大铖扔过去。
这个激烈的举动,使正在不知如何出气的社友们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
“对,打,打死这个狗贼胡子!”
“宰了他!”
“拔光他的胡子!”
“淹死他!”
各种叫骂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迅速汇成了一片越来越大的怒吼。与此同时,各种随手可以抓到的物件——月饼、酒杯、瓜皮、水果等等,像冰雹一样向阮大铖的船上飞去。这一下,阮大铖当真慌了手脚。他再也顾不上保持尊严体面,哇哇地惊叫着,连滚带爬地钻进船舱里。只苦了他的那些仆从,顾得上保护主人,便顾不上躲避袭击,倒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不少苦头。
这么闹动起来,水面上的情形可就变得相当混乱。只见阮大铖那只船左摇右晃着,随时都有翻沉的可能。但是谁也没有想至要制止——事实上也很难制止,因为处在狂热之中的人们一心只想着要出气,要报仇。任何一个试图阻挡他们的人,都很可能被视为叛徒或胆小鬼,而遭到与阮大铖同样的命运。
然而,意外的情形还是出现了。一只船忽然摇进了核心,船头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摇着手高喊:“诸位停手,诸位停手,且听仲老一言!”
起初,大家没有理会,但当看清那个满脸胡子的人是雷演祚站在他旁边的则是周镳时,就迟迟疑疑歇了手,瞪大眼睛注视着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雷演祚继续摇着手。直到全场基本上平静下来之后,他才转过头,说:“仲老,请!”
周镳先沉默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劲头,然后才竭力提高嗓门用劝止的口气说:“今晚,列位秦淮大会,实乃怀忠报国,志在防乱是以言由义慨,行与愤俱。大行皇帝在天之灵有知,亦当鉴慰!惟是……”刚说到这里,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妨碍了他。他不得不停下来,捂着嘴,喘着气,亲随也从旁给他捶背,待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但人却似乎变得劳累不堪。
末了,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雷演祚代他说下去。
“哦,仲老之意,”雷演祚连忙接过话头,“是阮某这等小人,虽则可恶,亦复可鄙。今晚列位社兄小施惩戒,令彼知惧足矣。若然他仍不思改悔,国法公理俱在,自有与他区处之所,是故倒也无须争一刻之快,不如暂且到此为止。列位以为如何?”
大约因为这是周镳的意思,大家听了,虽然都不做声,但也没有坚持不肯。看见这样子,雷演祚就转过身,对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的阮大铖挥一挥手,严厉地说:“尊驾今后应深自收敛,闭门思过。
如仍不安本分,抛头露脸,下次再犯众怒,便恕难宽宥了!叭畲箢衿鸪趸乖诜⒋簦坪醪桓蚁嘈呕岱潘摺5敝沼谂靼桌籽蒽竦囊馑贾螅白攀炙担骸俺薪蹋薪蹋?说完,便连忙吩咐开船,在人们让出来的一条狭窄的水路中急急通过,抱头鼠窜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