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有徐、赵、汤那几个勋臣,我瞧都同刘孑L昭一个鼻孔出气,全不是什么好东西!”笑声中,吴应箕冷峻的声音冒了出来。他没有笑,黝黑瘦削的脸上显得怒气冲冲。
于是,大家受了激发,又七嘴八舌地骂开了。
“不错,还有那一伙阉人大当,这些日子也蠢蠢欲动,想在定策大事上插上一手,看来都没安好心!”
“哼,今后朝廷之上,万万容不得这帮昏浊小人来掺和,否则中兴断乎无望!”
“那当然。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喂,喂,列位,驱灭贼寇,光复神京,舍我东林、复社诸君子,试问尚有何人能当此大任?”
这最末一句豪迈的自夸,像朝闷烧着的炉膛里捅进一根拨火棒,把大家的情绪一下子拨弄得高涨起来。的确,经历和目睹了这些天南京所发生的种种变化,特别是围绕拥立新君这件大事所展开的激烈论辩和紧张较量,他们已经敏锐地意识到,北京的陷落固然是一场空前的大灾难,但是随着江南地区在政治上不可避免的崛起,又给他们创造了施展抱负的现实机会。如果说,在此之前,权力中心对于他们来说,毕竟还颇为遥远的话,那么眼下它却突然变得相当具体、实在,仿佛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得到似的……所以,有片刻工夫,虽然谁也没有说话,但兴奋、自信,而又雄心勃勃的光芒,却从那一双双若有所思的眼睛里,分明地闪现出来。
二
在这一阵子交谈当中,只有两个人没有开口说话,一个是顾杲,他始终保持着冷漠而阴郁的态度,另一个就是陈贞慧。不过,他的情形与顾杲不同。事实上,在向社友们透露史可法决策迎立桂王的时候,陈贞慧也曾经有过顾虑,生怕大家想不通,还准备为此做一番解释说服的功夫。后来,看见大家尽管也发发牢骚,毕竟还是接受了下来,而且似乎并没有影响热情和斗志,他才又放了心。只是,作为这帮子人的头儿,陈贞慧的考虑却更多一些,也更深一些。他明白,自己和朋友们尽管满怀报国效死的热忱和壮志,但到底都是一些尚未取得功名和官位的读书人,不可能直接参与朝廷的决策,甚至连执行的资格都没有。而在眼前的形势下,又不容许再按部就班地慢慢等待。因此,陈贞慧已经设想了一个计划,就是让社友们学自己的样子,在取得正式功名之前,先设法进入各个重要衙门充当幕僚,以便凭借当权人物的信用,谋求对政局发挥影响。由于圈子内的这些社友,都是士林中的知名人物,有些还是官家子弟,在陈贞慧看来,这是不难办到的。不过几天前,他把这个设想去同复社的元老人物——周镳商量,老头儿却没有吭声。
而当陈贞慧进一步表示,愿意把这件事全面承当起来,只希望对方能凭借在官场中的老关系,给予帮助时,周镳也只淡淡地说:“看看再说吧!贤范恼庵痔龋钩抡昊鄱嗌儆械闶⒚挥懈谋渌木鲂摹=裉欤抡昊劬褪谴拍且惶咨柘耄袄锤盎岬摹K詹琶挥新砩咸岢隼矗蔷醯每犊ぐ旱那樾鳎杂谙乱徊降纳桃楹苡泻么幸馊么蠹曳⒒拥酶浞忠坏恪2还谝慌浴⑹贾绽浔谎圆环⒌墓岁剑词钩抡昊塾械愕P摹U庑┨炖矗舜[shùn]舻那樾饕恢焙芑担缘帽人季谏ィ胰魏稳敖舛继唤ィ酝侵掷止酆缆跸啾龋袷峭耆涣艘桓鋈恕N朔乐顾蝗凰党鍪勾蠹疑ㄐ说幕埃苹盗搜矍暗钠眨抡昊劬龆】彀烟富耙爰榷纳柘胫腥ァK逡磺迳ぷ樱却蠹野簿蚕吕粗螅憧妓担骸傲形簧缧[léi]质什胖裕钚〉苌跷蟹埽」湃嗽疲喝梢远崴シ虿豢梢远嶂尽5艽娲艘欢沃酒行舜笠担斡遣怀桑?况且,眼下神京不幸陷于贼手,然而大江南北,大半仍属我大明之天下。就军力而言,留都守军及江北黄、高、二刘四总兵所辖者,当有三四十万之众,加上武昌左良玉的八十万大军,总数不下百一二十万。福建郑芝龙及两广、云、贵之兵,尚不在其内。只要朝野同心,匡扶社稷,定能光复神京,寸磔闯逆,以报先帝之仇!
“
陈贞慧不愧是这帮子人的领袖,不仅考虑事情更加全面深入,而且掌握情况也比大家更加清楚。别看社友们刚才慷慨激昂地嚷得挺欢,对于许多事情其实都不甚了了。他们的热情与其说是建立在对形势的清醒估计上,不如说是建立在盲目的自信上。所以,忽然听说明朝方面居然还有这么庞大的兵力,反而吃了一惊。
“什么?光是江淮一线,就有一百多万!这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