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想玩.而且说实话,我从来都不爱玩牌."
"为什么从来都不喜欢玩?"
奇奇科夫摇摇头,说:
"因为从来不爱玩."
"你简直是个傻子!"
"有什么办法呢?本性如此嘛."
"简直是废物一个!我原先还以为你总算是个体面人物,但你却毫不懂事.跟你说不了知心话你不肯推心置腹!跟索巴克维奇是一路货,是个笨蛋!"
"你为什么要骂我?我不玩牌难道有罪吗?既然你这个人为了这点小事儿都如此斤斤计较,那就光把死农奴卖给我好了."
"你屁也休想!本来想白白送给你,但现在你得不到啦!你就是拿出三个王国来,我也不给了.你这个骗子,厌恶的砌炉匠!从今以后再不想跟你打交道了.波尔菲里,去对马夫说,不要给他的马添燕麦,光给它们干草吃就行了."
这后一条决定是奇奇科夫怎么也没有料到的.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诺兹德廖夫说.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争吵,主客二人还是共进了晚饭,尽管这次桌上并未出现任何名称古怪的名酒,只摆了一瓶什么塞浦路斯酒,这种酒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瓶酸水.饭后,诺兹德廖夫把奇奇科夫带到一间侧室,里面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床铺,说:
"这就是你的铺!连晚安也懒得对你说了!"
诺兹德廖夫走后,奇奇科夫的情绪非常不好了.他埋怨自己,骂自己,后悔不该跟诺兹德廖夫来,纯粹是浪费了时间.但是最后悔的还是他同诺兹德廖夫谈起了要办的正事,考虑不周,象个孩子.象个笨蛋瓜:因为这种事情是根本不能信任诺兹德廖夫的;诺兹德廖夫这人品性不好,他会信口开河,添油加醋,谁知道会乱说些什么,说不定要弄得满城风雨,糟糕,糟糕."我简直是个混蛋!"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夜他睡得很不好.一些很活跃的小虫子来咬他,使他难受极了,就用手抓挠被咬的地方,说:"让你们跟诺兹德廖夫一起见鬼去吧!"一大早他就醒了.首先做的就是穿上便袍和皮靴穿过院子到马厩去吩咐谢利凡马上套车.回来的路上在院子里看到了诺兹德廖夫,他也穿着便袍,叼着烟袋.
诺兹德廖夫向他友好地打了招呼,问他夜里睡得怎样.
"马马虎虎,"奇奇科夫很冷淡地答道.
"可是我呢,老兄,"诺兹德廖夫说,"一夜睡得糟透了,说起来都难受.昨天弄得浑身难受,好象一个骑兵连在嘴里过了一夜似的.你说奇怪不:我梦见挨了鞭子,真的!你猜是谁打的?难以想象:竟是波采卢耶夫上尉和库夫申尼科夫."
"对呀,"奇奇科夫心想,"如果真有人揍你一顿才好哩."
"真的!痛极了!我醒了一看,妈的,真有什么东西在咬我,可能是鬼跳蚤.好,你先去穿衣服吧,我马上来找你.管家这个笨蛋,我得去骂他两句."
奇奇科夫回到屋里穿衣服,洗脸.等他洗漱完毕,走近餐桌的时候,餐桌上已摆上了茶具和一瓶罗姆酒.餐厅里昨天午饭和晚饭留下的残迹还清楚可见,好象地板刷子根本没有擦过这里.地板上面包屑到处都是,台布上甚至可以看到烟灰.主人自己也没拖延,马上跟了进来,便袍里面什么也没穿,裸露着胸膛,上面长着胡子一般的胸毛.他手里拿着长管烟袋,嘴里喝着茶.有的写生画家非常不爱画那些头发光亮而弯曲的绅士(因为他们象理发馆招牌上的人物),也不爱画头发修剪得短短的绅士,因此,对他来说诺兹德廖夫这副模样就再合适不过了.
"喂,你有什么想法?"诺兹德廖夫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想玩玩弄死农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