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到篷帐里来好些,我想,先生,”一位非常胖的绅士说,他的身体和腿,看来就像半截其大无比的法兰绒卷竖在两只胀大的枕头套上。
“那里会更舒服的,先生,”另外一位胖绅士敦促地说,他几乎同那位胖绅士一样胖。
“你们太好了,”匹克威克先生说。
“这里来,”第一个说话的人说:“他们在这里记分——这是全场最好的地方;”这位板球员喘吁吁赶到前面领他们进篷帐去了。
“妙极了的比赛——呱呱叫的游戏——好运动——非常之好,”这是匹克威克先生走进篷帐的时候对他所讲的话;而他所看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洛彻斯特马车上的那位绿衣朋友,正在滔滔不绝地高谈阔论,使全玛格尔顿队的选手们中间的上流分子们获得不小的愉快和启迪。他的服装进行了一些改进,穿了靴子;但是无疑是他。
这位陌生人立刻认出了他的朋友们:冲过来性急地抓住匹克威克先生的手,把他拉到一张坐位上,一边不停地讲着话,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在他的特别保护和指导之下安排的。
“这里——这里——绝妙的趣事——很多的啤酒——几大桶;牛腱子肉——闭牛;芥末——几大车;好天气——坐下去——不用客气——看到你高兴——非常之高兴。”
匹克威克先生照吩咐坐下了,文克尔先生和史拿格拉斯先生也照着他们的神秘的朋友的指示做了。华德尔先生怀着沉默的惊奇旁观着。
这位是华德尔先生——我的一个朋友,”匹克威克先生介绍说。
“你的一个朋友!——我的亲爱的先生,你好吗?”——我的朋友的朋友——握个手,先生。”——陌生人像是见到了多年老友一样热情地抓住了华德尔先生的手。然后退后一两步,像是为了把他的面貌和身材从上到下地打量一番,然后又和他握手,甚至比先前还要热烈——假使可能的话。
“好吧;那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匹克威克先生说,带着一种慈爱和惊惶相搏斗的微笑。
“来了,”陌生人回答道,“歇在王冠饭店——玛格尔顿的王冠饭店,遇到一批人:法兰绒上衣——白裤子——鱼三明治——辣腰子——呱呱叫的家伙们——漂亮。”
匹克威克先生对于陌生人的速记法已经相当地了解,足以从这急速而不连续的话里推断出他是想着办法和全玛格尔顿队员结交,而且已经通过一种特有的过程,把这种结果转变成了很好的交情,因此轻而易举地就把他请来了。他的好奇心满足了,就戴上眼镜,准备看那正要开始的球赛。
“全玛格尔顿”是第一局的攻方;当这最出色的球队里的两位最出名的球员,钝金先生和拔多先生,各人拿了球棒向各人的三柱门走去的时候,人们兴趣立刻大增。丁格来谷最优秀的球员,路非先生,被选出来抵挡可畏的钝金,并且选了史特勒格尔先生做那位从来没有败过的拔多先生的对手。几个球员分散在球场的各个位置上“警戒”着,各人摆好了警戒姿势,两手各自撑住一个膝头、深深地弯着腰,就像小孩子玩跳背游戏“弯背供人跳过”的样子。所有有实力的球员都这么干——确实大家都公认这个姿势警戒效果最好。
裁判员们站在三柱门后面,记分员们也准备好了,接着是一片寂静。路非先生向采取守势的拔多的三柱门后面退了一两步,把球放在右眼上瞄了几秒钟。钝金胸有成竹地等着球来,眼睛紧盯着路非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