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位小老先生怎么了?”伊莎白拉华德尔有些凝问地说。老处女姑母没有介意这句话;她以为是说匹克威克先生。在她眼里,屈来西特普曼是一个青年;她是通过自己专有的缩小镜看他的年纪的。也许这就是情,谁知道呢。
“不要怕呵,”年老的主人远远地喊,恐怕吓了他的女儿们。因为打猎的一伙完全围住了特普曼先生,所以她们还没有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害怕,”主人说。
“什么事情?”女士们尖叫了。
“特普曼先生出了一点儿小事;就是这样。”
老处女姑母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歇斯底里地大笑一声,倒在她的侄女们的怀抱里晕了过去。
“给她浇点冷水,”老绅士说。
“不用,不用,”老处女姑母低咕咕地说:“我现在好些了。白拉,爱米丽——请个外科医生来!他受了伤吗?——他死了吗?——他——哈,哈,哈!”老处女姑母又发出第二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点缀了几声的高呼叫喊。
“安静一些,”特普曼先生说,被这种同情他的痛苦的表示感动得几乎泪流满面。“亲爱的,亲爱的小姐,镇静一点。”
“是他的声音!”老处女姑母喊;接着第三阵强烈的征候又发展了。
“我请求你不要这么的急,最亲爱的女士,”特普曼先生抚慰地说,“请你相信,我的伤势一点也不严重。”
“那么你没有死!”这位歇斯底里的女士大叫说。“啊,你说你没有死,说!”
“不要发愣了,来雪尔,”华德尔先生插嘴说,说得有点粗卤,不是十分合适于那诗情画意的场合里。“真见鬼,叫他说没有死干什么呀?”
“没有,没有,我没有死,”特普曼先生说。“我除了要你的协助之外,什么都不要。让我倚在你的手臂上。”他接着用耳语声说,“来雪尔小姐呀!”。兴奋的女人走了过来,伸出了手臂。他们走进了早餐室。屈来西特普曼先生温柔吻了吻她的手,坐上了沙发。
“你是不是头昏了?”忧虑的来雪尔问。
“不,”特普曼先生说。“没关系,我一会就好了。”他闭了眼睛。
“他睡了,”老处女姑母低咕咕地说。(他的视官闭了将近二十秒钟)“亲爱的——亲爱的——特普曼先生!”
特普曼先生跳了起来——“再说说这些话!”他喊。
那位女士一惊。“你一定是没有听到!”她羞答答地说。
“啊,我听到了!”特普曼先生紧追不舍回答:“再说一遍。假使你要我好起来,你就再说一遍。”
“嘘!”女士轻轻地说。“我的哥哥来啦。”
屈来西特普曼先生恢复了先前的姿势;这时华德尔先生也陪着一位外科医生进了房间。
手臂被诊断了一番,伤口也被包扎好了,据说是很轻的伤;因此大家都放了心,人们的脸孔又露出了愉快的表情,便吃饭去了。只有匹克威克先生一个人沉默而且若有所思。他的脸上显露出怀疑和不信任的神情。他对文克尔先生的信任已经由于早上的事情而动摇了——大大地动摇了。
“你是一位板球家吧?”华德尔先生问那位射击家。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文克尔先生是会作肯定的回答的。他感到他的处境已很困难,便谦虚地回答说,“不是。”
“你是的吧,先生?”史拿格拉斯先生反问。